锦州城外十里。
一座缓坡之上,平日里自诩为"大金智囊"的范文程正端坐于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面色狰狞的盯着眼前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军堡。
这座瞧上去满目疮痍的军堡曾经隶属于广宁卫,因为毗邻凌河的缘故,遂因地制宜被命名为"小凌河"城。
因为广宁早已被他们大金纳入囊中的缘故,孤悬于锦州城外的"小凌河"自然而然便成为了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将其丢弃着实可惜,但又不具备防守条件。
为此,"小凌河城"便逐渐成为了锦州岗哨的驻地,用以窥伺他们大金勇士的虚实。
前段时间,听闻明廷内部局势紊乱,乱象迭起,他便自告奋勇的向大汗请命,试图趁乱将锦州城拿下,从而撕破明廷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的"宁锦防线"。
若是锦州城沦陷,孤悬于山海关外的宁远城便彻底暴露在他们女真勇士的铁蹄之下。
料想以大汗的雄才大略,用不了太久,便能将后继无援的宁远城纳入囊中。
甚至范文程心中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要锦州告破,就凭宁远城中那些将门世家"欺软怕硬"的性子,怕是根本不会为了朝廷浴血奋战,只怕会毫不犹豫的拜倒在大汗膝下。
届时,拦在他们大金前面的,便只剩下道路狭窄的辽西走廊以及一座易守难攻的山海关。
只可惜事情远不如范文程想象的那般美好,待到他领着些许侍卫伪装成蒙古流民,行至锦州城外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却是令他大失所望。
眼前的锦州城依旧秩序森严,固若金汤,好似千里之外的风雨飘摇,全然没有影响到这座军事重镇。
就当范文程心烦意乱,却不知晓该如何向大汗交差的时候,却是有些意外的发现,锦州城中的官兵们竟是将"蒙古流民"尽数驱赶到了小凌河城。
要知晓,那些"蒙古流民"虽然瞧上去衣衫褴褛,但尽皆是各个蒙古部落的勇士,投降他们大金之后,被大汗亲自编入了蒙古八旗,是他特意自广宁城,从佟养性的手中要过来的。
也正因如此,范文程的心中方才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既然拿固若金汤的锦州城没有半点办法,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将明廷于锦州城外的军堡尽皆连根拔起,还能顺势斩获些许军功。
如此就不算"无功而返",在大汗那边,他也可以勉强交差。
...
"额驸,这次就全看您的了。"
不多时,高居于战马之上的范文程微微一笑,将目光自不远处的城池上缓缓收回,扭头朝着身旁的"女真驸马"说道,态度虽然还算恭敬,但眼眸深处却是涌现了一抹不易可查的鄙夷。
这个佟养性,当真是胆小如鼠,越活越回去,他三番两次的强调,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但这佟养性死活不听,唯恐落入了官兵的圈套,硬是将广宁城一多半的兵力都带了出来,直言有备无患,令其有些无可奈何。
如此大张旗鼓的兴兵,锦州城中的官兵们岂会坐之不理,说不定整个辽东的官兵都是如临大敌。
要知晓,他们虽然瞧上去来势汹汹,拥兵数万,但尽皆是由蒙古流民及汉人降军组成,并没有悍不畏死的女真勇士压阵。
一旦被锦州城中的官兵们发现端倪,他们身后的大军说不定便会有灭顶之灾。
还好他灵机一动,直接将大汗独有的阵仗给抬了出来,希望凭借能够震慑住锦州城中的官兵。
虽说此举有些犯忌讳,但以范文程对皇太极的了解,只要他能够将锦州城外的军堡尽皆荡平,些许细枝末节,皇太极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反而还会嘉奖他。
闻声,被其称为"驸马"的佟养性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之色,似乎是对范文程的态度很满意,但仍是不敢掉以轻心的说道:"范先生,何不趁着锦州城的官兵尚未有所反应,直接里应外合,将眼前的堡城荡平?"
言罢,佟养性便是狠狠的盯着不远处满目疮痍的军堡,在他看来,这座军堡至多不过能够容纳两三千名官兵,相对于他们身后的数万大军,简直不值一提。
鼠目寸光!
见佟养性如此言说,范文程眼眸深处的鄙夷之色更甚,但很快便是将其掩去,不动声色的说道:"驸马此言差矣,我大军虽是倾巢而出,但并没有携带云梯,盾车等物。"
"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建功。"
"在这段时间,一旦被锦州城中的官兵们反应过来,你我便有性命之忧呐。"
"毕竟,谁也不知晓明廷的关宁铁骑究竟是待在宁远城中,还是待在锦州城中。"
"我等只要按兵不动,故弄玄虚,便可令锦州城的官兵们不敢轻举妄动,继而兵不血刃的拿下这小凌河堡。"
嘶!
此话一出,簇拥在范文程左右的士卒们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惊恐之色。
天启六年,老汗努尔哈赤自萨尔浒起兵,倾巢而出,举全国之力,试图将锦州城踏平。
本以为官兵胆小如鼠,积弱多年,凭借着女真八旗悍不畏死的攻势,当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锦州城,但谁也没有料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