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中心大厅的瓷砖上印着触目惊心的血迹,有的在慌乱中被人踩过,被脚轮碾过,留下由深及浅的痕迹。
清洁阿姨拿着拖把麻溜的擦掉,好似一切从未发生,天下太平。
只有手术室门头上的灯牌在述说着人间的悲喜。
王晓在门口焦急的踱步,刘洋则灰头土脸的坐在排椅上,消沉的低着头,凌乱的衣服上还浸染着暗红的血迹。
旁边还有一个光头的年轻小伙,他始终一言不发的站在角落,却又突然扯掉搭在肩头的汗衫,一拳砸在墙上。
王晓、刘洋被惊动,连忙上前拉住。
“小井,你别这样。”
“都怪我。”他抱着头自责的痛哭:“我要是早点去就好了......我要是再细心一点就好了......”说着又是几拳砸在墙上,骨节上已经出现渗出斑驳的血痕。
“你尽力了,不怪你。”
夏烨下来的时候,就见他们三人抱作一团。
她认识中间那个光头,是林君安排在他们身边暗中保护的警员,曾被她误以为是图谋不轨的人。
由于对方行动隐蔽,夏烨只匆匆瞥过几眼,没看清正脸,这会儿靠近了,发现如果不是王晓和刘洋与他勾肩搭背举止亲密,她真的会再度质疑他的身份。
很少有警察能长得如此凶神恶煞。
王晓看出她的忌惮,擦擦眼角的泪花,介绍:“这是我们同事,小井。”
夏烨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里面是林君?”她刚刚在病房听见外面街上救护车警笛响彻云霄。
王晓情绪低迷,声音沙哑:“腹部中了两刀。”
夏烨虽然已经猜到林君凶多吉少,但听见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是稍稍一惊,随之而来的是难过与悲痛。
“肇事司机捅的?人抓到了吗?”
小井满面泪痕,低声呜咽:“没,坠楼了。”
不知是不是自责的原因,他说话时都不敢看人,一直低头哭。
喷涌而出的泪水与他凌厉粗糙的长相充满违和感。
他这一哭弄得夏烨也不敢再追问了。
既然肇事司机坠楼身亡,现在死无对证,顺着他摸出幕后黑手的这条路也就断了。
夏烨不知道的是,除了坠楼的这一个,还有另一个肇事司机已经被捕,就是早上那辆在高架上冲出护栏的搅拌车。
早在那辆搅拌车横冲直撞向夏烨他们并过去的时候,小井就已经察觉不对,在肇事司机跑路后迅速跟了上去并成功抓捕。
由此他跟掉了穆臣和夏烨,在他们发生车祸时没法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制服货车司机。
司机撞车后便开着货车一路潜逃,得到消息后的林君跟着监控一路追到近郊区,最后司机弃车逃进一幢烂尾楼中,小井赶去支援时林君已经身中一刀。
司机手持血刃站在烂尾楼的边缘以死相逼与警方对峙,林君怕断了线索捂着伤口好说歹说,满头大汗的安抚他情绪。
就在对方身体放松被赶来的小井分心时,林君猛的冲上去抱着人从边缘滚进来,小井和刘洋也迅速上前帮忙,对方挥着刀奋力挣扎,林君由于身负重伤体力不支且行动笨拙,又被刺了一刀。
司机一脚踹开受伤的林君借机逃跑,小井紧追不舍,慌乱中司机一脚踩空从烂尾楼的楼板上摔了下去,当场死亡。
小井一直认为一条生命的结束以及队长的负伤都是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而导致的,如果他能一直守在夏烨和穆臣身边,第一时间将撞伤夏烨他们的货车司机抓捕,就不会发生后面这样的悲剧。
一时之间他哭得更大声了。
刘洋抱着劝了几声就有些不耐烦了,“你干嘛呢,咱队长又没死,整得跟哭丧一样。”
“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不然的话林队就不会受伤......”
“你以为自己是谁呀,多大的腕啊,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事情走向啊?少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小井不为所动,该哭还是哭,刘洋没辙了,无奈的嘀咕:“长一身横肉,怎么娘们唧唧的。”
夏烨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她还要上去照顾穆臣。
林君虽然身中两刀,但幸运的是并未伤及重要器官,伤口缝合后被转入普通病房,在穆臣的隔壁。
夏烨听见动静时也出来看了看,林君麻药还没缓过劲,迷迷糊糊的和王晓他们对话。
夏烨和他打招呼,林君反应迟钝的看了她一会儿,笑说:“命大。”
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她。
夏烨也知道林君刚做完手术人还没清醒,不适合说案情,可码头那黄毛说的话又令她非常在意,恨不能立马飞去那偷渡犯的面前求证。
正纠结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约莫三十几岁打扮素雅的女人牵着个胖小子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