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顾宴之穿着黄袍龙锦睡衣,盘腿坐在床边,闭目养息。
江晚榆顺着司寝嬷嬷指引,来到了皇帝寝殿。
“禀皇上,榆答应到,奴婢告退。”
司寝嬷嬷非常识相地轻声行礼,迅速退下,并合上了寝宫的房门。
顾宴之仍然闭目,没有任何动作。
江晚榆缓步过去,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顾宴之才睁开眼,脸上带着倦色淡淡道:“不必多礼。”
江晚榆便起身,将自己随身所带之物在桌上依次铺开。
“皇上,这是臣妾准备的驱煞之物。请容臣妾一一为皇上介绍。”
顾宴之淡淡地嗯了一句。
“首先是驱煞最重要的符。”
江晚榆拿起一串各不相同的符纸,道:“第一道,化煞符,此符需要以水化之,并口服。”
“第二道是清心符,在第一道符入体后,陛下恐怕会感到身体异常不适,但这是正常现象,也是符咒起作用的表现,清心符可以帮助陛下稍微削减一点痛苦。”
“第三道是安魂符。在陛下出现的相关症状减轻后,此符可以帮助陛下稳固心神,去除杂念。”
“三道符驱煞过后,便是针灸。陛下心中邪火暗藏,针灸可帮助陛下疏通血脉,帮助体内真气运转,调理气血,”
江晚榆介绍完,顾宴之指着排在末尾一大一小两个罐子问道:“这是?”
“忘了介绍,这瓶小的是精油,待会做推拿时用的。这壶里是臣妾为陛下配的汤药,陛下需要先喝三天,看看陛下服不服这贴药,若是药效不当,臣妾还得替陛下重新配药。”
“如此,便开始吧。”
顾宴之平静地注视着江晚榆将第一道符纸融进水中,而后端给自己。
“陛下,这边是第一道符,待会可能有些难受,请陛下忍耐坚持一会儿。”
“无妨。”
顾宴之接过碗,没有犹豫便一饮而尽。
无色无味的水,被吞咽进肚子。
起初并没有任何异样,正当顾宴之觉得这符根本不起效时,一股火辣的刺痛像是从血肉中横生出来。
“陛下,这第二道符一定要在您觉得实在无法承受时再启用,效果最佳,驱煞确实痛苦难耐,但是如果一次效果不到位,那就得多受几趟苦,不值当。”
江晚榆见顾宴之原本平静的神色有了变化,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就知道是符开始起了效果。
“目前......尚可忍受。”
顾宴之清冷的声调附着了痛苦的隐忍,不知不觉,他双手紧攥成拳,额角渗出冷汗。
现在顾宴之全身发冷,五脏六腑却像是在热火朝天地打架。
那种痛苦,像是往沙滩上掘了一个洞,往洞里撒了一把盐,引得蛏子从洞里忍不住窜出。
顾宴之感觉自己身体里到处充满了这种洞,撕裂般的刺痛、瘙痒、灼烧感都从洞里争先恐后涌出来。
恍惚间。
顾宴之感觉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
眼前不再是自己的寝殿,而是阎罗地狱。
周围漂浮着好多断肢残躯,张牙舞爪地朝自己袭来。
“滚开!!!都给朕滚!!”
顾宴之爆发一阵低吼,刹那间双目充血猩红。
“全部都给朕去死!”
顾宴之从龙榻上跃起,一把抽出吊在一旁的佩剑。
直指眼前这个看不清面容的“鬼”。
啪嗒——
剑光只一闪而过。
便掉在地上。
江晚榆淡定地拿着清心符,摁在顾宴之面中。
“陛下。”
江晚榆语气带了点无奈:“臣妾不是说了,承受不了就可以用清心符了,何必如此隐忍,差点走火入魔。”
顾宴之被贴了符,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
江晚榆扶着顾宴之坐到床上。
有了清心符,顾宴之神色稍缓,身体不再那么躁动痛苦。
“陛下,您现在感觉如何?”
江晚榆拿着帕子,轻轻擦掉了顾宴之额角密密的汗。
“好受多了,但还是又燥又痛。”
“正常的,多来几次,症状会逐渐减轻,驱煞需要一个过程。”
“嗯。”
看他还是时不时痛苦闷哼,江晚榆便想和他聊天,分散注意力。
“陛下,臣妾有个疑问。”
“你说。”
“陛下今日叫臣妾来,为何要以侍寝的名头?”
“后宫嫔妃来朕寝殿过夜,不是侍寝,还能有何事?”
“可陛下您分明知道,臣妾过来只是......”
顾宴之打断她道:“朕平日鲜少去后宫,现在这份荣宠直接给你,你还不谢恩?”
江晚榆:我谢谢你。
三年了。
顾宴之都没去过后宫。
连皇后都未曾宠幸。
结果头一回侍寝就叫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答应。
这是荣宠吗?
这分明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宫里这么多人,哪个不是盯着宫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