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徐恒邈要带她到缘积寺去祈福,而需得夫妻二人亲手写下各自的生辰八字,祈福才会灵验。
他便提前让自己写好,说是先收起来,待到寺里再一起取出。
徐恒邈接过字条来,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辨认,不像是因为看不清字迹而要仔细辨认写的是什么,更像是想要辨认字条上的字迹,从一撇一捺中看出个人的写字习惯。
徐恒邈反复去看,反复去辨认,心里一惊。
崔凝安见状,觉得有些奇怪,“将军,是我写得有什么问题吗?”
徐恒邈摇摇头,将纸条小心收好。
“没什么,刚刚我写字写得眼睛有点酸,一时看不清楚这字条上的字,我缓缓便好了。”
徐恒邈又走去吹熄身侧的几盏蜡烛,催促崔凝安去睡觉。
“时候不早了,夫人快些去睡觉吧!”
崔凝安点点头,坐到床上时却见徐恒邈仍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处。
“将军,你不睡觉吗?”
徐恒邈站起来,走过去替崔凝安将被子掖好又解释道,“噢,我突然想起我又一份书信未收好,明日想找怕是有些麻烦。为了心安,我还是先过去看看,将它收好后我再回来,你先睡。”
将这间屋子的灯吹熄后,徐恒邈匆匆将书房的蜡烛重新点燃。
借着明亮的烛光,他很快从卷缸里翻找到了那幅芙蓉图。
他将芙蓉图放到书桌上又小心翼翼地展开。
此刻的他,自然没有赏画的雅兴,而是迫切地想知道落款上的字迹究竟与字条上的字迹有何分别。
纸条与画卷前后展开,徐恒邈一个字一个字细细比对,翻来覆去地看,翻来覆去地想,这也不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字。
在不同的年岁,字迹或许有变化,可一个人写字的习惯却不能被抹杀。字条上的字笔迹轻柔,如流动的泉水一般,婉转流畅,给人以淡淡的清雅感,而画卷落款的字迹下笔浓厚,却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可见其写字功底。
两种字迹的不同,更给人以强烈的想象冲击感。就犹如是一位温婉的江南女子与一无拘无束的北地少女相比较,怎么看,这两种特性也不能合二为一,实在是太过矛盾,不能相融。
突然,徐恒邈想到了那日在皇后宫中摆放的画屏。
孙皇后说过,那画屏为崔凝英所作,是她前年画好送来的。但那画屏上的所写的小诗字迹虽与这画卷上的字迹有些许差别,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是同一人所写。
可让徐恒邈觉得奇怪的是,这画屏上的字,画卷上的字,都与崔凝安方才所写的没有一点关系。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单凭字迹的不同,这出自同一人的字却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徐恒邈也想过,崔凝安会写两种不同的字,有时随心所欲写这种,有时便突发奇想写那种。
但这个理由好像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知为何,就像是平日里敏感多疑在这一刻都找到了一个得以证实的关口。让他不得不生疑,让他不得不查证。
他甚至得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眼前的崔凝英或许不是真正的崔凝英,。
这样一来,便可以解释为何钟巍打听有关她的情报都出了差错,为何处处依照她的喜好讨好她,都不得她的欢心,为何她不像人们口中所说的一般,是一株热烈鲜艳的红山茶,而是一块需要人慢慢捂热的冰。
但连日来的朝夕相对,那日在缘积寺遇见的人一定是眼前的这个崔凝英。
若是他的猜测为真,眼前的人不是崔凝英,那真正的崔凝英又去了何处?
宁昌侯府为何会造一个这样的骗局出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其中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徐崔二家联姻,从一开始便暗藏了阴谋与算计?
虽有疑点,但还有很多事情还是解释不清。
如果崔凝英的身份是假的,她又如何能与周遭的人相处极好,且不漏破绽?观她与宁昌侯,崔夫人的相处情形,也像是女儿与父母亲最平常温馨的相处,并看不出什么破绽。如果这都能是假的,那他们演得便太真情实意了。
且要在天底下找出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非是一件易事。眼前的崔凝英也绝非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而是经高门大户培养出的行事规矩有礼的闺秀。
真要造这样一场骗局,条件未免太苛刻。无论怎么想,宁昌侯府也似乎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莫非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可连日积在心头的疑问不得不除,无论他的猜想是否为真,他总得要查一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是好是坏,也总算是真相大白。
那目前便姑且当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必须得捋清思绪,将所有的疑点都一一查清楚。
若要开始查证,首先第一步便是最为关键的。
与他拜堂成亲的崔凝英,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他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