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薛阑看。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老师,脸上始终挂着温和鼓励的微笑,即便薛阑学的再慢,嘴上也不会有一句责备急躁的话。
时间长了,薛阑得心应手,学的也便快。
每当这个时候,怀度便会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两个黄澄澄的橘子,美其名曰奖励给他。
薛阑静静看着,以前养父母家也有棵橘子树,上面结的橘子却从来都轮不到他吃。
他鬼使神差的将橘子皮扒开,将果肉分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另一半则递给怀度。
“师傅...”他红着耳朵,面颊上有一丝少见的羞涩紧张,“给你。”
那是一个多月来,薛阑第一次叫了他一声师傅。
怀度微微一愣,含笑接了过来:“好。”
那一刻,薛阑松了口气。
不少和尚打趣薛阑既然都认主持做师傅了,是不是也应像他们一样剃头出家?
怀度不轻不重的帮他推了过去,他道薛阑还小,尘事未了,心念杂乱,如何能皈依佛门?
薛阑黝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或许他也不清楚自己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有什么未了的事情。
这日藏经阁内
离往常约定的时间还早,薛阑随手抽手在木架上抽了本书,卧在角落安静的看着。
吱呀——
门猝不及防被人推开,听到熟悉的沙沙脚步声,薛阑赶忙合上书本向外走去。
“师傅,你真要把他留下来?”这人话音中暗含不满,似乎极不赞同怀度的做法。
薛阑猛地止住脚步,他从书架的缝隙中看去,见师傅身侧站着一名容貌白净的和尚。
怀度淡淡的嗯了一声。
玄策沉声道:“我下山的这些时日调查了他。这孩子从小就是孤儿,从小被一对年轻夫妇收养,他不仅不知感恩,甚至还想放火烧死他们,更别提他还在...”
他有些难以启齿,咳了一声道:“在那烟柳之地待过,这种地方出来的人怎么能留在我们雁度寺?”
岑月忽然明白薛阑为何不待见他了,这个玄策背后竟是这么个爱说闲话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和日后那个高深莫测的形象可谓是大相庭径。
薛阑脸上登时有些难看,还混杂着几分羞耻愤怼之色,那一刻他几乎想逃走,不敢去看师傅听到这些是何种反应。
怀度难以置信的看了玄策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这位老者用一贯温和悲悯的语气道,“那孩子孤苦伶仃,无处可去,我怎么忍心把他赶走?”
玄策微微皱眉:“可他性子恶劣难琢,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
暗处,薛阑僵在原地,玄策的话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心脏狠狠揪住,以至于他慌乱紧张到忘了呼吸。
他不想再听下去,悄无声息绕到了藏经阁另一片,从窗户翻了出去。
那边怀度忍不住打断玄策的话:“未经其苦,莫妄自断言。况且薛阑并不像你说的那样。”
玄策提了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的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离开。
“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玄策知道他这是不愿意听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挥袖离开。
怀度转身朝里面走去,见地上摊着一本还未翻完的书,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轻声叫了叫薛阑的名字。
直至看到那扇被支起的窗,他疾步走到窗边探身往外看,窗外空荡荡的,人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