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一两银子呢?”
“随意。”江重涵厌烦这种试来试去的作风。
他是很想赶紧拿到银子,去办正事,但做地位不平等的生意,看人脸色赔小心,大可不必。他不信,颖安县找不出第二个病人让他治病收诊金。
“我年纪尚轻,不太懂世故。”简单粗暴地打个预防针,江重涵干脆把话说明白了。“这事本就是朱大叔做主的,是朱大叔说方子讲不清,我才来的。老太太有意讲价,不妨跟朱大叔谈谈。我家里还有事,朱大叔,辛苦你了。”
语罢拱拱手,转身就走。
“哎!”
“且慢!”
邹老太太跟邹乡宦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在意,说走就走,登时下不来台。
江重涵决口不提救命之事,可今日在场的,谁不清楚?若不是江重涵出手及时,邹乡宦就要一份孝心把老母亲害死在八十大寿了。这何止是简单的救命之恩?这是救了邹家母子两条命,是救了邹家的名声。
邹家母子不说感谢先试来探去,已经落了下乘,若是让他空手出了门,日后江南地界,邹家忘恩负义、小气吝啬的名声,就背定了。
“江小郎君!”邱管家深知利害,立刻拉住了要出门的江重涵。
江重涵衣袖一甩,将他的手甩开,邹乡宦更急了,忙喊人:“江小郎君,家慈历来爱说笑。快,取五十两银子来!”
“是、是!”邱管家连声应着,对左右使眼色。
老爷不方便拉拉扯扯,你们可不能让这少年走了!
江重涵却叫道:“等等!”
邹乡宦以为他要加码,但自己交锋中失了一着,只能认了,吩咐:“取一百……”
“我不是要抬价。”江重涵轻轻截断话头。
救人是医生的职责,他从来不想计较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救活一条命就已经是莫大的成就感,能得一声谢他很开心,没有他也不介意。但他不需要是一回事,拐弯抹角、不清不楚,平白让他落下话柄,又是另一回事。
“做买卖,最要紧的是银、货清楚,五十两是贵府用来买芋泥与水晶冷淘脍这两个方子的,对吧?”
五十两,买的是菜谱,不是他救人的诊金,这里头,就没有救人什么事。
大厅里一时坠针可闻。
邹乡宦向来喜欢给人难堪,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一个无名小卒架在火上烤。关键是,这少年并非鲁莽无知,只是懒得应付他。
少年眼中,净是冷意。
邹乡宦的话语再一次顿住,好一会儿才道:“……不错。”
“说清楚就好。”江重涵抬手,“那请吧。”
气氛一时尴尬,邱管家不敢耽搁,急忙将银子取来,十两一封的雪花银,一共五封,齐齐放在铺了红绸的托盘上。
宾客众目睽睽,江重涵不担心邹家耍花招,客气而疏离地说了一句:“好,银货两讫。”
而后对朱大肠说:“朱大叔,说好的你我四六分。”
最后拿起两锭银子,拱手:“告辞。”
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记忆力极佳,不用人带就顺着原路就出了邹宅,刚走出角门,袖子就被扯住了。
“涵哥儿,你等等!”
江重涵停下,才转身,怀里就被塞了三个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