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五六两都快够寻常人家一季花销了。她不禁问:“朱大叔,这不是好事么?”
“杜姑娘,若是从前太|祖年间,那自然是好事,可现在……”朱大昌哀叹连连。
林筠娘明白了:“大叔,恕小女子多嘴,是不是有人要你去做他家厨子?若是不去,便在你摊前捣乱?”
“可不是么,不过不是甚么大户,而是……”朱大昌往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是……是知县老爷!”
江重涵立刻与林筠娘交换了个眼神。
朱大昌没察觉,继续小声说:“他听说了我给邹乡宦做水晶冷淘脍的事,非要我去知县衙门当厨子!我……那地方我可不敢去,月银才二钱,连酒都买不起喝,怎么过日子?还动辄挨打受骂。我支吾了两声,知县老爷就不高兴了!今早就有人来我摊子前捣乱,非说我做的东西不干净,谁来买他们就打谁!我吓坏了,只得收了摊子回家。左思右想,这也不是办法,我便想来问问,涵哥儿,你可有主意帮我度过这一关?你,你若是帮我这次,我愿出你赶考的银子,多少次都……”
“大叔。”林筠娘哭笑不得地打断他的话。
知道他想表决心,可说甚么“多少次都愿意”?她们可不希望江小郎君有甚么“多少次”,只希望江小郎君一次就高中。
朱大昌也领悟了,赶紧说:“呸!我这嘴!我的意思是……”
“朱大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没事的。”江重涵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站起来回踱步,片刻后回身道:“朱大叔,我再教你做一道点心,你拿去献给邹乡宦,若是他赏识,你就这般说……”
他详详细细地交代了一遍,让朱大昌反复记诵,直到确定他背下了。
“记住,这十个字千万不能错。”
“涵哥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的。”朱大昌拍着胸|脯保证。
他对江重涵极为信服,上次就是听了江重涵的话,才走了好运道,有了如今的生意哩!
“好。”江重涵见他真的记下了,才说:“那么现在,我教你这道菜的菜谱。”
先前的话,杜玉娘跟林筠娘还能听得懂,后面菜谱,两人就半懂不懂,不太记得住了。与之相反,朱大昌却很快记住,还问了几个问题。
“你先把菜献上,若是邹乡宦收了菜,此法是否可行,我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我去告诉你。”江重涵说着,将竹篮退了回去。“便是收报酬,我也不能提前,这些腊肉,朱大叔你先带回去吧。”
别人若是先前的方法奏效,想要再讨一个,不知要拿多久的架子,收多少礼,涵哥儿倒好,跟做生意似的,货不到还不收钱。朱大昌觉得新奇,也打心底更佩服他的人品,站起道:“好,涵哥儿,蒙你又助我一次,若是这次也能渡过难关,我朱大昌以后听你差遣!月月孝敬你!”
“快别说这种让我折寿的话了。”江重涵看看天色,催促,“时间不早了,朱大叔,你快去准备吧。”
“行,我走了。”朱大昌一抱拳,拎着篮子就走了。
江重涵送到门口,再回身,只看到一双担心、欲言又止的眼神。他笑了笑,中袖中取出两颗二两碎银放在桌上,说:“玉娘已经能为我分忧了,以后可以拿钱持家了,这是给你买早饭的。另外一份,是雇筠娘的月银。”
杜玉娘不疑有他,一下子忘记了方才的担心,高高兴兴地接过了,还保证:“义兄放心,玉娘能做好的!”
林筠娘却有些迟疑,但她心里另有主意,也不拒绝,只抱拳道:“那就多谢东家了。”
江重涵笑一笑,回房间继续写止血手册去了。
等他走了,杜玉娘才猛地想到被岔开的话题,她咬咬嘴唇,拉住林筠娘的袖子,低声道:“筠娘姐姐……”
其实听了那句诗,林筠娘大概能猜到江重涵要做什么,只是不知他选的对象是谁,能不能成功。可若是成功,说不定,反而能大大地减去考科举的绊脚石呢。
不过,江重涵不打算明说,她也只能温言细语安慰小姑娘:“我知道姑娘担心郎君,但郎君是个有主意的人,绝不会为了帮人而耽误正事,姑娘放心吧。”
听她这么说,杜玉娘才不问了,大大的眼中依旧盛满了担心。
而另一头,朱大昌也急赶慢赶地做江重涵新教的菜,终于在第二天上午,送到了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