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欢从昏迷之中醒来,睁开双眼后,下意识地便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不见了,她看见了床边上眼眶通红的丫鬟,忍不住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还不等她开口询问,丫鬟便飞快地跑了出去。而她,在挣扎起身后,身子却突然一软,失去控制跌下了床。她试图稳住身形,试图调动内力,丹田处却传来了钻心的痛楚,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以往即便是身受重伤,即便是拖着病体,却也不曾有过如此感受。就好像,她引以为傲的内力,再也无法使用了一般,让她既恐慌又茫然。“欢儿!”就在这时,沈从与沈连舟他们突然冲了进来,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担忧。沈知欢伏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见到父亲来了,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父亲,我不过是从床上掉了下来,又不是受了什么伤,您这么紧张做什么?”沈从看见女儿勉强的笑容,心中一痛,一时间竟然不敢告诉她真相。沈连舟和沈长渊立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扶她回到了床上,道:“阿姐你好好休息,别乱动了,好不容易才醒来,可别叫父亲母亲担忧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有什么好担忧的,我的身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沈知欢看着众人,强颜欢笑道。她现在的状态显然十分不好,即便是与家人说话,声音中都还透着几分艰难。可想而知,此刻的她在承受着怎样的痛楚。看着她勉强扯出来的笑容,在场的人谁都不愿意告诉她这个真相,谁都不想看她崩溃的样子。“欢儿……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沈从走到女儿的身旁,十分温柔地替她擦去了额间的汗水,满眼关切地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之色。这样关切温柔的眼神,出现在沈从那张向来严肃的脸上,看起来多少有些不怎么自然。沈知欢显然也从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之中,察觉出来了异常,心里猛地一沉,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起来。而就在这时,沈知微搀扶着沈夫人的胳膊,跟着步入了屋内。看见沈知微的那一刻,沈知欢的脸色明显变了,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强行别过脸去不愿看她一眼,显然对她讨厌到了极点,一眼都不愿意看她了。沈夫人看着床上面容憔悴的大女儿,心中自然也是十分的心疼,这么多年来,她心中对她,又何曾没有亏欠?“欢儿,你……你可还疼么?都是娘不好,都是娘没有保护好你,没有教好知微,都是娘的错,是为娘我对不住你……”沈夫人说着,眼眶便是一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听到沈夫人的声音,沈知欢才转过头来看向她,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冰冷,似乎半分都不领情,冷冷道:“母亲这番话,请恕女儿承受不起……母亲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带她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冰冷的语气和疏离的态度,让沈夫人感到十分伤心,可她也明白,她与沈知欢之间注定会有隔阂,这么多年的离散,这中间的疏离,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消除的。可她如今又怎么能离开?如果她离开了,岂不是就更加意味着,她这个当母亲的偏心,只顾着自己小女儿,丝毫不顾及大女儿的安危?更何况,她的情况还如此的严重……想到这里,沈夫人的眼泪便掉得更多了,她轻轻推了沈知微一把,想让她主动去和沈知欢道歉,不管怎么说,事情毕竟是由她而起……然而,沈知微虽然感觉到了母亲的动作,也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可是当她看着沈知欢时,双腿却好像根本就不听使唤了一般,怎么都跪不下去。纵然她方才已经跪在父母的跟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可是在她的心底里,却始终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所以她不甘心,也不情愿和家人们一起去哄她。而因为这份不甘心,沈知微不禁开始反问自己,她究竟该不该将上辈子的恩情,算到这辈子来。如果该算,那么无论沈知欢如何对待她,她都应该不计前嫌,无论是不是她的错,她都得认。可如果不该算,那么她对楚萧然的感情,是否也不该变得如此盲目?毕竟,上辈子他为自己所做的那一切,都尚未发生,她如何就能认定,这辈子的他也一定会为自己做那么多呢?在这一瞬间,沈知微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无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沈知欢,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如何做才是正确的,才是对的。可就在这时,沈知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明显带着尖锐之意:“沈知微,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想看我的笑话么?在边疆习武十多年,却连你这么一个闺阁女子都对付不了,看见我变成这样,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沈知微猛然间回过神来。她看着躺在床上的沈知欢,突然觉得满心疲倦,不愿再徒劳挣扎,她当着全家人的面问道:“沈知欢,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将我当成过亲人?所以,只要我出现在你的眼前,就是在想不好的事情,就是在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你?”“是……我从未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也永远都不希望,有你这样的妹妹!无论你如何讨好我,我都觉得很讨厌!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特别是你对我那假惺惺的样子!”沈知欢握紧了拳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客气地说道。沈知微听到这样的话,突然感觉心头一阵悲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恍惚起来。原来……沈知欢竟是如此的讨厌自己。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