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玦脚步一顿,强忍着怒气抱她回寒梅园旁边的宫殿,走进一间有温泉池的房间,把她被雪水浸得湿透的衣裳强行褪下,然后把她放进池中,同时运转灵力给她驱寒。
浅漓羞愤难当,动弹不得只能狠狠瞪他几眼,但夜长玦并无半点邪念,清眸只认真盯向她的脸。
等她面色终于恢复红润,他才将她从池中捞出来,略施术法擦净水渍,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杏粉罗衫给她换上,再抱着她走进卧房,将她扔进天蚕被中裹成条。
全程他未发一言,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次,让浅漓很疑问他哪儿来的经验,他以前可从未这般待她。
她觉得尽管她嫁给他之前,他常年避世隐居,连凤卿都不知道他身边有过什么女子。
但他都活几万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女子走进过他心里,否则之前为何会用那般怀念的眼神看她,眼下给她穿如此繁琐的衣裙的手法竟格外显得熟能生巧。
浅漓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发现他为何会娶她的真相。
必定是她跟他曾经的意中人长得极像,更夸张大胆地说,她是他意中人的转世,所以他才会毫无预兆地跑去娶她。
浅漓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是愤怒还是悲伤,好像后者要更多一些。
她把这些情绪完全归结于他给她下的情蛊,她本想质问他凭什么给她下情蛊。
话到口边猛然意识到她尚且不能完全确定这情蛊是因为她对他有了感情才开始发作,还是因为发作后才导致她对他开始有感情。
要是因为她对他有了感情,情蛊才开始发作,让她对他越来越眷恋在意。
那她质问他情蛊的事情,岂不是暴露了她喜欢他这个事实?
不,就算她喜欢他,她也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只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代,他休想将她的骄傲玩弄于股掌。
浅漓越想越气愤,干脆翻身朝里背对着夜长玦,心想着等她找出清除情蛊的办法,她一定将情蛊塞满他的心脏,让他也尝尝她的痛苦。
身后完全不知道她内心戏如此天马行空的夜长玦,压根不明白她哪来这么大的气性,心想着任由她睡一会,再扯过一床厚厚的天蚕被给她盖上。
浅漓想蹬开,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行为倒显得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反正过不了多久夜长玦就会自己离开,她何必多此一举,便也不动声色安静躺着。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夜长玦仍旧坐在床边,尽管他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浅漓也感受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被盯得很不自在,但仍旧强忍着不转身,试着逼自己尽快入梦。
昏然欲睡间夜长玦终于率先出声,“刚才为何那般对待自己?”
浅漓瞬间清醒,沉默一会说:“你可记得前不久才跟我说过,让我刚来仙域时跟你如何相处,以后就继续跟你如何相处,这话可还算数?”
夜长玦轻嗯一声,“自然算数。”如果那样可以让她自在开心的话。
浅漓紧闭了闭双眼,沉声道:“那我记得以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相不干涉对方。”
“我至今也从来不干涉过问你,从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所以我希望你今后也别干涉过问我的事情,你若如我的愿,我会很愿意继续在人前跟你演好相敬如宾,安分守己当好这个神君夫人。”
“呵……”夜长玦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落寞,“阿漓当真要与我如此生分是吗?”
这话让浅漓很不理解,明明是他这么要求的,最近不总是说让她听话一点,乖一些么,她照做他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还倒打一耙。
像凡间说的只允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浅漓觉着生气,便随口回答,“尊上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她是真的觉得没有办法,她哪能左右夜长玦的思想,可这话听在夜长玦耳朵里,就是要与他拉开距离的证明。
尤其是尊上二字,让他听着很刺耳,他陡然生怒,伸手将她强行翻转过来面对自己,厉声质问:“我有没有说过,不允许再这么称呼我?”
他突然发怒让浅漓条件反射似的吓了一跳,可她现在不想再怕他。
跟他对着干又如何,他能拿她怎么样?
大不了就是冷战,禁足,将她的心放在刀尖上来回割扯划满伤痕。
凭什么他不爱她,还要她一个人承受这些,她不痛快,他也休想好过,互相伤害好了。
她鼓起勇气反握住他的手,明眸弯成月牙,唇边梨涡若隐若现,“这种小事我没放在心上,下次注意。”
庆祝大婚满三千年都是小事,一个称呼而已,当然更是微不足道。
他要是计较生气,就是他自己小肚鸡肠,跟她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