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玦见浅漓听完他与示白无异的解释却越发沉默冷淡,没有表现出半点欢喜愉悦。
他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她追问,他不禁觉得她并非是不相信他说的话,而是对此不在意,无言以对干脆沉默。
就好像她只是在听一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值得让心境泛起涟漪。
他倏地想起以前她很直白地说过不喜欢他、讨厌他,他的好心情瞬间消散干净。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顺着浅漓的心意不再跟她置气,让仙域宵小不敢再来她面前说三道四,魔族无法再控制威胁她,也许的确能让她开心解忧。
但她的开心和是否会喜欢在意他,好像是两码事,换而言之,对于她来说这些麻烦大都是因为他而产生。
她性子那么倔,怎么可能因为麻烦被解决就会对他这个罪魁祸首情愫泛滥。
她甚至说过如果不是他近些年变得阴晴不定,他们能一直过得很安宁。
还说如果他能做到跟她互不干涉,她就会很愿意继续在人前跟他演好相敬如宾,安分守己当好神君夫人。
是否今日在魔族时她其实相信就算毁坏契约他也不会被天道诛灭,但还是表现得毅然决然要跟他同生共死,就是这些话最好的验证。
即便不是如此,大概也只是因为这三千年她循规蹈矩恪守成规,以至于在她的认知中认定夫妻就该患难与共,而不是因为她对他本人有多在意。
以前听着她说不喜欢他讨厌他,他生气愤怒过后没太当真,如今回想起来,这些话好似突然变成一株荆棘,在他心间肆虐。
夜长玦看着又闭上双眼装睡的浅漓,再次意识到他从前的行为有多愚蠢。
他在她面前毫不掩饰情绪,屡次三番因为她不懂他的深意,不会对他依赖而控制不住怒气。
他以为这样能让她明白他的用意,进而软化他们之间的生疏增进感情,殊不知这一切得建立于‘她在意他’这个前提下,否则的确如她所说,只是在给她平添麻烦。
他突然觉得她跟他提和离,好像并不全是因为被慕枫威胁逼迫,更多是由于他从前的恶劣行径,让她当时真的有要离开他的念头。
意识到这个可能,夜长玦心间慌乱骤然汹涌,他绝不会允许她离开,即使天荒地老,他的阿漓也要永远陪在他身边。
他立刻将浅漓从寒玉榻上拉起来拥入怀中,环着她纤细腰肢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与自己融为一体才能觉得安心。
他过分用力的怀抱让浅漓很明显感受到他的不安,不禁万分诧异,担忧地问:“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的语调让夜长玦恍然清醒,最终还是决定不把自己的念头告诉她,不逼着她承诺说什么永远不会离开他之类的话。
她如今刚脱离一点魔族强势的控制,他却又这般要求,大概只会让她觉得他近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掌控她,难免让她对他越发心生畏惧憎恶。
往后千年万年朝朝暮暮的厮守,总会等到她爱上他,心甘情愿永远留在他身边的那天,何必急于一时。
想通这些,夜长玦心间郁闷减轻许多,他收起所有情绪,放松手臂让浅漓重新躺下,扯出一抹平淡微笑,“没事,你继续睡。”
他替她掖好被角,安抚似地轻揉揉她的发顶,而后起身大步走出卧房。
浅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都已经深更半夜他还要离开,难道这么快就忘记前几日才说过以后都会跟她住一起么?
虽然她刚才不该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就态度冷淡,但承诺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浅漓没由来觉得委屈,又有些懊悔不该对他耍小性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跟凡间帝王后宫的妃嫔们一样,永远不可能日夜得见自己的夫君,独守空闺才是常态。
从前她住在翠微宫,他不回来的时候也许都是在云屏峰,可现在他连云屏峰都不待,她实在忍不住开始猜测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些夜晚都去了何处,是否像凡间帝王那般有其他佳人在侧?
这个荒诞的念头让浅漓没法再安然入睡,她立刻拿出琉璃镜想给夜长玦传音。
话到口边又纠结是直接问他去了何处,还是拐弯抹角找借口叫他回来。
迟疑一刻钟时间也没法把传音发出去,反倒让她心生恼怒,越发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是帝王后宫的妃子在耍手段争宠,想让帝王来自己宫中一样。
她于是怒气冲冲地将琉璃镜扔到一旁,挥手刮起一阵清风将屋内所有灯盏熄灭,强行闭眼入梦。
然而夜长玦只是去书房将契约好生收起来,顺便平复心境,等他转回卧房时浅漓早已经熟睡。
他躺在她身侧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哪里知道她刚才百转千回的心路旅程,只当她是心中烦忧消散得以好眠。
翌日清晨浅漓刚睁开惺忪睡眼,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