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的纹路拂过季羡晗的脸颊,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容颜,语气中有着人类特有的悲伤情感。
血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开出一朵艳丽的玫瑰,一路灼进心里。
季羡晗想替他拂去脏污,可身体僵持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听他缓缓道来:
“生育中心每天都会运出去很多黑匣子,发往不同的领域,我不是第一批实验体,但我很少见到‘我’这张面孔以外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着怎样的分工。”
“从我们出生开始,联邦就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战争,生产,死亡,再生产,然后再死亡,实验品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我们的死亡根本毫无意义,可是联邦各个领域还是发了疯一般挑起战争,不断堆砌死亡。”
“你也参与过这些战争?”
“没有,但我拥有这些记忆。”在季羡晗惊诧的眼神中,费之允解释:“所有实验品拥有同一套记忆存储系统,我们是一体的,记忆是共通的。”
在联邦,没有人能脱离集体,集体会带着个人的记忆永远活下去。
就连联邦的领主大殿都刻着四个字:“集体、永恒”
季羡晗听得迷糊,面前人的状况也越来越糟糕。
针孔摄像里传来季如雪急迫的声音,“问他知不知道盘古计划。”
命令从耳骨一路向上,季羡晗捂住一边的耳朵,害怕费之允会听到。
“那你知道盘古计划吗?”
费之允已经全盘托出,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季羡晗听到一句“废物”。
她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廓,也不知道这句废物骂的是谁。
“季羡晗。”费之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逐渐抵住她的额头,“联邦和帝国不一样,它太神秘,太危险,你不要冒险。”
季羡晗握住他的手腕,安抚他,“我不会的。”
作为季如雪扔进来的傀儡,季羡晗的任务已经完成,虽然她很想现在就带走费之允,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费之允的呼吸越来越重,那只手无力地从季羡晗脸颊滑落。
“费之允!”季羡晗接住了他的手,摸到一手的冷汗,不禁吓了一跳:
“我帮你喊医师过来!”
“不用。”费之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勾住了她的衣角,“让我靠一靠就好。”
虚弱的人没有什么安全感,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像是害怕失去她一样,紧紧地攥住她的衣服。
季羡晗没有承担住他的重量,同他一块儿滑落到地上。
“要不我还是去喊人来吧。”
“别······”
那双漂亮的手泛出惨白,死活不肯松手。
季羡晗不知道费之允到底在逞强什么,急得眼眶都烫了,“你快松开!”
“这是正常反应。”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正常啊!”
费之允从嘴角溢出一声笑,清清浅浅,竟是有些惑人。
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的!
季羡晗直接上手去掰,却被人躲开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费之允的血红的眼角沁出了眼泪,他遮掩着自己的脆弱,埋进季羡晗的胸口。
属于Omega的禁地向她开放,费之允声音嗡嗡的,“我的身体它说,它想你了。”
如此大胆的暗示,季羡晗反应了一会儿。
隔着褴褛的衣料,她似乎感受到里面滚烫的肌肤。
针孔摄像还在录制,季羡晗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
敏感的她嗅到了周身变化的气味。
那是她很久没有闻到的桂花香,但并不纯粹。
监狱里弥漫着桂花和霉菌混在一起的味道,这个味道实在是算不上好闻,但季羡晗像是着了魔一般,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轻嗅那股变质的桂花味。
季羡晗能闻到所有Omega的信息素,可唯独费之允的信息素能勾起她的欲念。
她不喜欢这种时空,但又忍不住被欲念的洪流裹挟。
在理智被感性取代之前,季羡晗脑海中闪过针孔摄像的模样。
可下一秒,费之允的手臂攀上来,她将什么都抛在了脑后。
监狱里是一片错乱的景象。
监视器那端的人只能看见满屏的黑发,除此之外,还有引人遐想的呼吸声。
众人:“??!”
他们这儿还有人呢!!当他们是死的吗!!
这里面当属季梓臣的经验最少,免不了一阵脸红,“这,这是在做什么?”
实验体怎么和帝国人混到一块儿去了!
这,这这像话吗!
“陛下?”季梓臣不能让实验体被季羡晗这个垃圾糟蹋了,“不叫停吗?”
不料,季如雪提起一个诡异的慈爱笑容,仿佛屏幕上那抹黑发是什么绝世珍宝。
季明安偏还不吭声,没了张牙舞爪的獠牙,他连说话都得谨慎着些,像条乖狗一样蜷在季如雪身边,
季梓臣抚了抚肩膀上鸡皮疙瘩,看着这家人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一个两个的,都是奇葩。
三刻钟后,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