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为完成毕业论文的课题，艾尔海森难得暂时放弃了自己两点一线的生活，前往须弥沙漠考察古文字。
此次行程并不顺利，遗迹的磨损超出预期，难以获得有价值的信息。半路遭遇的两拨盗宝团和恶劣天气更是让艾尔海森的心情不大美妙。
回到须弥城的日期比计划晚了两天，他只想尽快回归日常生活。
再次来到智慧宫时，艾尔海森意外地发现以往被他独占的桌子边多了一个穿着学者服的小姑娘。她坐在他的斜对角处，金棕色的鬈发编成长长的麻花辫，安静地趴在她微微起伏的后背上。
小姑娘专注地对照着书本，在纸上写写画画。
似乎是察觉到艾尔海森的视线，女孩抬起头看了过来。
艾尔海森并没有和陌生人打招呼的想法，却不曾想对方“噌”的一下站起身。
木椅摩擦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女孩还未开口，面色已经涨得通红。
艾尔海森觉得那张脸看上去有些眼熟。
“学……学长您好……很抱歉打扰到您……”她结结巴巴地说。
“请自便。”艾尔海森颇为礼貌地客套了一句，从青绿色布面腰包中拿出前些日整理出的资料，终止了多余的寒暄对话。
女孩在原地踟蹰片刻，见艾尔海森已经专心地投入到课题中去，她一点一点地矮下身子，默默坐了回去。
重新拿起笔，蕾拉发现握着笔杆的右手在止不住地颤抖。她用力按住，控制着目光聚焦在眼前的论文上。
什么天体的运行计算……相对位置与相对运动……、
字迹突然变得难以辨认，这让蕾拉如坐针毡。
“这不是我们可爱的新生吗？”
一名棕发的年轻学者走了过来，看着蕾拉和桌面上的论文，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身后跟着一名同样打扮的小个子学者，拉了拉他的衣袖，劝道： “萨瓦，要不算了吧……”
萨瓦并不理会同伴的劝阻。
“听说伊萨卡教授上个星期给你的作业打了优秀？”他说，不善的眼神在蕾拉的身上游走， “他上周可是给我不及格。新来的，你这么厉害，教教我怎么做才能在伊萨卡教授的课上取得优秀呗？”
艾尔海森皱起眉头。
蕾拉慌张地朝斜对面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即垂下眸，盯着尚未完成的论文不说话。
萨瓦感到恼怒：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他拍打桌子，手压在摊开的纸页上。
“还是……”他话音一转，拖长了腔调， “你有什么特别的门路？能不能让我也见识见识？”
他身后的学者忍不住道： “萨瓦……”
“这儿没你的事。”萨瓦说着，手搭在蕾拉的肩头，附耳道， “大家都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现在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蕾拉哆嗦了一瞬，脸色煞白，牙齿险些将下唇咬烂。
“如果想要谈论学习以外的事情，我建议你们到别处进行。”艾尔海森将书反扣在桌面上，面色不善地开口道， “在这里对话，只会对希望保持安静的他人造成影响，同时还会降低你们达成一致的效率。
萨瓦闻言转头，对艾尔海森怒目而视。
鹰隼一般的眼眸平静而冷漠地回望着。
萨瓦的视线在艾尔海森结实的肌肉和肩头的神之眼之间徘徊了一圈，心中掂量了两下，最终发出轻蔑又不甘的呵声： “不愧是沙漠来的，这么快就找到男人帮你说话了。”
他愤愤地丢下这句，快步离开了智慧宫。小个子学者迟疑片刻，面带歉意地向艾尔海森微微欠身，小跑着跟上了他的伙伴。
艾尔海森垂眉压眼，心想着将带有隔音功能的随身听的制作计划提上日程。
正要收回视线，余光瞥见斜对面的女孩在拼命地眨着眼睛，但那眼泪不听话，劈里啪啦地往下掉，直直砸在了论文上。
他犹豫着是否应该换一个座位。
但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女孩猛地站起身，眼眶发红，和因羞愤而变得惨白的面孔形成强烈的碰撞。她手足无措地向着艾尔海森深深鞠了一躬，却因没有控制好幅度，额头重重地磕在桌面上，发出极为响亮的撞击声。
微弱的闷哼被强行压制在喉咙里。
她含混不清地说： “对不起，学长。”然后草草地抓起书和散落的论文，半掩着脸匆匆离开。
连椅子都忘记了要推回去。
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艾尔海森终于想起数月前在教令院门口处的照面，当时粗鲁的镀金佣兵身边跟着一个黄眼睛女孩。
手指摩挲过书脊，艾尔海森重新研究起被打断的课题，试图在残缺不全的资料中拼凑出文字嬗变的完整经过。
在思考的间隙里，时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