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穿着安保服的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一个瘦子手中捏着报纸,财经版首页是□□的新闻,一个体型健硕的胖子喝着咖啡津津有味地看监视器。
这份工作相当枯燥无聊,按点上下班,虽然是安保,但大部分时间什么都不会发生,通常他们不是百无聊赖地上网就是兴致缺缺地看监控,坐在椅子上,而腰肌劳损还不在医保的范围内。
这段时间经济又不好,预算遭削减,这方面具体体现在楼下食堂的菜好几年都是那几样,花样都不带变的,已经到了让人看了就要反胃的地步。而茶水间的咖啡品质每况愈下,快赶上711那刷锅水的味道。
“瘦子,你快看!”胖子一手端着马克杯一手指着监视器画面。
“怎么?”瘦子敷衍地答话,抖了抖手里的报纸。
“快看!克里斯托小姐和一个男人在吵架!”话音未落,他张大了嘴巴,左手泻了力,深棕色的美式汩汩流出,淌了一地。
“吵架有什么好看……”瘦子腾地站起来,抓起一旁的警棍,拿起对讲机,“警报!十一楼聚众斗殴!警报!十一楼!有人在打架!多少人?二十个!”
“我还想请你吃饭呢,亲爱的,厨房准备了苹果炖猪排和可露丽。”克里斯托亲切地挽留意欲离开的姜一白,“兰尼说你在法国留过学,我可特意让人做了法国菜。”
“让她走吧,姜小姐可还要回去给你缝衣服。”兰尼插嘴,他急着让她脱身。
“嘿,霍利斯先生,我还在这儿呢!你知道我长了嘴,不需要别人替我发言。莫非您有代人写悼词的兼职工作?”姜一白脸冷了下来,好像她不能给自己做主、不能为自己发声似的。
“兰尼是个记者。”
“噢。”姜一白恍然大悟,这解释了很多,“您在哪家报社高就啊?”
“高就?他也配?不过是个挖人隐私的寄生虫。”克里斯托双臂抱胸,撇头冷笑。
兰尼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的一群□□,就算穿上了西装革履也难掩盗匪气息,凶相横生、言辞粗鄙,一位脸上长了道穿鼻而过的刀疤的男人,迫不及待想要动手:“跟这个娘们儿废话什么,教训教训就是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当着我的面用这个词形容我了,既然你用了,就要做好准备。”克里斯托本就脾气暴烈,相当难惹,此刻更是咬牙切齿、怒目而视,“弗朗切斯科!”
“是,克里斯托小姐。”毋需多言,管家就明白主人意图,三两下脱下了衣服,扔到角落,只剩一件白色背心和平角裤。
先是皱眉,然后所有人吃惊地看着他,文质彬彬的外表下竟然包裹着满身横肉,不仅如此,肩头文身遍布、脊背伤痕累累,一看就是在道上混过很多年的,看来弗朗切斯科不仅是个管家,还是个保镖。八成真是个西西里人。
弗朗切斯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对着那个男人一个直拳、一个摆拳,再一个过肩摔,干脆利落地把人放倒,任他滚落在地痛苦哀嚎。
姜一白仿佛听到了这位大哥鼻梁错位的声音。
刀疤脸刚刚倒地,他身后的同事便立刻动了手,克里斯托的佣人仆从纷纷扔掉低眉顺眼的恭谦姿态,全部进入紧急状态。她可不是从家政服务公司挑的人,这里个个都是耍刀弄枪、挥剑舞棍的好手。
她可付了大价钱,大到他们愿意在平时端茶倒水伺候人。不过过日子嘛,干什么不是看人脸色过活呢?
双方人马须臾之间就要开启一场混战。
兰尼在一旁懊悔地捂住脸,借人说好了是威吓,真动手可是要另外加钱的。只听一阵响动,仿佛金戈铁马、白刃相接,场面乱作一团,血肉横飞。
姜一白观察了一会,悄悄往门口撤退,走到拐角的时候才撒腿狂奔,气喘吁吁地按下电梯按钮,关门的瞬间兰尼挤了进来。
“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过来?”姜一白喘着粗气试图质问他。
“你不明白,我的堂嫂,是个尼加拉瓜人。”兰尼试图言简意赅地同她解释。
姜一白瞬间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她跟我讲了她和吉吉的事情。”姜一白补充,“她说……”
“叮!”电梯很快到了一楼,姜一白没来得及把话讲完,手机疯狂地响动起来。
姜一白踩着匡威走出金碧辉煌的大楼,按下接听键,《卡门》激昂的旋律戛然而止:“喂,艾利克斯!你等一下,发生了一点事,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的艾利克斯似乎正在进行什么剧烈运动,风声赫赫,人声嘈杂,听起来喘得比姜一白还要厉害:“快来!到蒙田大街来接我——”
留下听着忙音的姜一白满脸茫然。
蒙田大街离这儿倒是不远,问题出在它全长三十七公里,横贯东西,连通洛杉矶河与十五大街,沿途瑜伽灵修、咖啡茶吧、豪宅会所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