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全局,督促艺术疗愈师到岗或者巡查上课情况、对接老人、病人,处理外单之类的。
以前两人是排班来,而这段时间忙,因此沈知乔被排了早上十点的班。
原本以为能多睡一会儿,却没想到明明是以“客作儿媳”的身份住家了,竟然还要起这么早。
门开了,家里做早餐的阿姨正站在那里,她看起来挺和蔼可亲的,头发盘在脑后,连刘海都梳得一丝不苟,还带着唾沫防溅的透明口罩,笑眯眯地看着头发像鸡窝似的沈知乔。
沈知乔目光呆滞地低头看了看阿姨十分小巧的淡粉色手指,怎么都想象不出刚才那样剧烈的敲门声是怎样从她这双手底下发出来的。
傅家不是向来不许制造噪音么?早上敲门声就不算么?
阿姨对沈知乔的一脸郁闷完全忽略,站在门口轻声邀请她下楼吃饭,还询问了口味,说能在她洗漱的时候简单加菜。
沈知乔有起床气,要是在她家里,她这个脾气非得发出来不可,但碍于是在别人家,因此,她胡乱点了点头就把门关上了。
等她拖拉着步子去行李箱里翻牙刷和洗面奶死活没翻到时,却发现傅守聿卧室的洗漱间有准备洗漱用品。
而且它们已经工工整整地被人摆好了。
沈知乔定睛一看,瞌睡全都清醒了。
傅守聿卧室的装修就和他人一样淡漠冷清,而在那样清冷的银灰色置物架上,却放着两个画着斑点狗图案的洗漱杯,牙刷根部还有橡皮小狗的装饰。
它们看起来很新,没被人用过,像是近期才买的。
而在另一旁的金属置物架上,挂着一个紫色的晾衣杆,上面搭着一片印着粉色卡通图案的洗脸毛巾,看起来也很新,并不是用久了翻毛边的模样。
沈知乔缓了一会儿,捏了捏眉心,默默从标着“女”的洗漱杯里抽出牙刷,挤上牙膏然后刷牙。
没错,她当年和傅守聿恋爱那会儿,是很喜欢搞些这些玩意来着。
每个女孩曾经都有做着卡通梦的少女时代,也有对毛茸茸玩偶偏爱的时代,也有在恋爱时买情侣手表、情侣水杯、情侣洗漱杯的粉色时代。
那时候都是心无旁骛地去爱一个人,而很多男生都是被动接受,他们看起来不喜欢也不讨厌,甚至用上女孩给的东西都觉得这是一种对对方的宠爱。
因此,一旦他们日后表现出不耐烦,就会变成吵架的原罪。
但本质上的确是不够爱不够用心而已。
沈知乔当年悟出这个道理之后再也不会纠结这些了,分手后也劝自己变得释然。
现在又看到这些东西,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男人以为她当时喜欢的是这玩意吗?不是,她喜欢的是他。
沈知乔洗漱完毕,简单打了个底,掐着阿姨说的时间点准备下楼吃饭,就在刚刚走出卧室的一瞬,忽然看见靠近走廊拐角的一扇小门被窗外吹来的风吹开了一点。
本来没什么稀奇的,但是里面淡淡的烟雾飘了出来,让沈知乔闻到一股焚香的味道。
沈知乔迈步走过去,推开了门,发现房间里放着一张供桌,桌上摆放着傅守聿那已去世爷爷的照片、照片前的香插里有刚刚点好的香,桌面上还摆放着供品。
而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放着一个约莫五十厘米高的黑棕色盒子。
沈知乔愣了两秒,赶紧退了出来。
误闯傅守聿爷爷的灵堂,她感到很抱歉。
当时傅守聿爷爷去世的事情基本他们都听说了,因为他爷爷的确是本地有名的企业家,新闻发出来的时候受到很多人关注,连沈知乔当时都看了原委,还特地打电话去安慰了傅晓棠。
傅晓棠好像不怎么想提这件事,于是沈知乔就没有多问,而关于其他事,她也和别人一样,都是从新闻上看来的。
新闻上说老爷子是突发疾病而去世,葬礼已低调举行,末尾还附了几张森林墓地的照片。
沈知乔蹙了下眉,回想起新闻发布的时间,又联想起那日在街角碰见独自淋雨的傅守聿和闪烁其词的傅晓棠,心底逐渐蔓延开一个猜想。
就在沈知乔心事重重朝外走时,刚好撞到了也急匆匆要下楼吃饭的傅晓棠。
“洗漱了吗?等下上班你还要不要化点妆?用我的啊。”傅晓棠扎了个辫子,戴了个黑框眼镜,年龄看起来像回到了中学时期。
“你在家真的好乖。”沈知乔打量着她,勾住她的脖子,“你这些年怎么在家反而越长大越乖,在外面穿得你敢穿回家吗?”
“不敢。”傅晓棠笑嘻嘻的。
“哎我问你个事,七号那天不是你爷爷的葬礼吗?你哥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傅晓棠听到这几个字,忽然捂住了沈知乔的嘴。
她敛下了笑意,神情严肃起来,冲沈知乔慢慢摇了摇头:“以后都别提这件事,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