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基本礼仪,她吃完了没有离席,只是看着席坐上的每个人细嚼慢咽。
正坐在原地发呆,忽然觉得手臂被人碰了一下。
抬眼,来人带来一阵温温软软的香风,是用餐结束的王蔚正看着她。
“阿姨?”
“哎呦,还叫阿姨呢,叫妈妈。”王蔚把纸巾叠了叠,又在嘴角边拂过,“是不是不和胃口啊?”
“不是,是昨晚...”沈知乔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喝多那破事说出来丢人,可又不知道怎么圆过去,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傅守聿。
“昨晚怪我,给她买了夜宵。”傅守聿立即就接了过去。
王蔚和傅卿山对视了一眼,又在儿子锁骨处那可疑的膏药贴上停留了几秒,笑笑没再说话。
早饭总算是结束了,王蔚和朋友约了别的事,吃完就出门了,傅卿山要去和朋友钓鱼,也走了。
沈知乔看着人一个个出门,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和叶蔓通了个电话。
说目前陈琳那边状态稳定了,已经给老人续费,但老人状态一般,康养中心那边反映现在换了环境,老人不太爱开口说话,先让适应环境,说先不做其他疗愈了。
叶蔓去看了一次,沟通未果,就先回来了。
沈知乔了解完进度,又被叶蔓告知让好好休息,说这几天不用她操心,让她好好养身体。
休息这件事当然容易,沈知乔更是个惜命的,不是工作狂,她妈了解她,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她小姨给她打了个视频以外,家里人从她醒来到她出院为止都没露脸过,也没多嘱咐一句。
后遗症有没有不知道,但总感觉很困是真的,于是沈知乔还是决定回到床上去躺着。
和小姨聊了会儿天,让发了几个软糖的视频给她看,她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知乔抬头,见是傅守聿。他一手拎着一块精美包装好的三明治,一手拎着一瓶鲜牛奶:“我顺路找附近的私厨拿的,将就吃。”
“你们这儿的私厨能不能吃啊...”沈知乔狐疑地接了过去。
还真不是她挑嘴,像她和傅守聿住的小区里,一般家家户户基本都有固定的阿姨,很少会有私厨。
只有像有些常年全世界乱飞的住户,家里又有亲友常驻的,他们嫌次次单约阿姨麻烦,就会直接把附近空的楼栋买下来开个小私厨,方便亲友吃饭,也顺便对小区开放。
毕竟不是为了做生意,因此口味任性,主打为自家人负责,完全不顾外来顾客的死活就是了。
沈知乔小时候可没少吃这种亏。
她和小时候那个送她的司机叔叔都怎么不爱吃阿姨做的饭,被当时自家小区私厨的自制菜辣得狂掉眼泪过,也被奇怪的甜品口味伤到过心,这才获得了打开学校门口炸鸡和奶茶的零食权限。
但傅守聿却冲她点头:“你放心吃。”
沈知乔的确没吃饱,刚才那顿饭吃得又烦,所以东西塞到她手里的时候,她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撕开吃了。
“我们的婚房最近正在找人打扫和搬家具,所以过段时间再住进去比较合适。”傅守聿坐在床边看着她,忽然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沈知乔不太适应对方忽然的正经,眼神跳了跳,最后移到食物上去了:“不是委屈。同居是开始咱们两家就谈过的问题,我也早知道我会住进来,做过心理准备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既然要做新闻,真实度最高的自然是最好的。”
她说完,捉住三明治要光脚下床去吃,却被傅守聿立即制止,“在床上吃,你穿太少了,一会着凉了。”
沈知乔愣了一下:“床上怎么吃?掉得都是渣。”
“你可以在床上吃,我来收拾。”傅守聿还是示意她坐下,“发什么呆,坐吧。”
其实沈知乔小时候是有这个习惯的,她是独女,开始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管,但她在奶奶家被狠狠收拾过几次以后,再也不敢上床吃东西。
小时候,她总被父母丢给奶奶,那时候老一辈家里请的阿姨都是熟人,能干且爱干净,但也爱啰嗦,对待小孩更是不客气。
而沈知乔偏偏又是最不讨喜的孙女,因此哪怕是吃零食掉在沙发缝里都会被狠狠责骂一下午,也没有任何人给她撑腰。
所以后来,哪怕是大大咧咧的沈知乔也学会了不在任何难收拾的地方吃东西,因为只要坐下,好像等待她的就会是无尽的斥责和辱骂。
小时候她受委屈了只会哭,长大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反抗的权利,即便现在没人再给她甩脸色了,可那些伤痕却还一直深埋在她的记忆里,等到被人剥开那些虚无的用来掩盖的血肉时,仍能一览无余。
因此傅守聿说完好久了,沈知乔还在恍惚。
再三确认对方的眼神后,她才坐回了床上,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没关系的。”男人的声音很轻,他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这件事,让沈知乔莫名轻松不少。
只是当时的她还并不知道,这就是她最初和傅守聿相处时,总是感到轻松和平静的源头。
因为她正在被人允许、被完全地接纳,而这个人,从那时候起,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