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归,两人只得往外而去,胆小那人走在后面,出门之时顿了一顿,回首望一眼便匆匆离去。 夕照吁出一口长气,这才松了竹筷,不觉手已经攥麻了,指甲扣在肉里,印下许多印子。 她推开柜门钻出,慌忙踩着凳子去看吊篮,虽然已有所料,但还是想确认一番,果然! 小夕照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怎么办,往后怎么办,母亲叫她好好活着,现下如何活下去,于是又抽泣着哭了起来。 那些鼠儿似乎也知道在此不得谋生了,鱼贯着蹿出门去,一瞬间,夕照竟想着不如以它们为食,终究心里还是下不去,便由着它们逃走了。 现下已是如此,哭也无用,反而白费许多气力,夕照抹了眼泪,跑去内院祠堂,一应神龛,祭台,香案具已搬空,祖宗牌位全数烧尽,只剩破落一间屋子。 小夕照跪在堂中,深叩一头,“列祖列宗在上,小女李夕照如今实则走投无路,即便上街乞讨恐怕也不得为生,唯恐落去朝廷之手,辜负母亲临终嘱托!” 夕照顿上一顿,似下定决心,长吁一口气,继续向祖宗数念,“今日之后,我便要去做那偷鸡摸狗的小贼,恐要枉顾父母教诲,如若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各位祖宗体谅,与我父母说说情,小女拜谢!” 说完,小夕照又俯身叩首,心里还有一句未说,即使是祖宗,她也不能什么都说,仇恨的种子已经深深埋下,何为大逆不道,杀了那当朝天子,为父母报仇。 夕照父亲大将军李长阔兄弟三人,叔伯膝下早有数位堂兄,长阔将军早年只顾长年征战沙场,本就娶妻甚晚,夫人身子娇弱,李将军又不喜纳妾,成亲数年才养下夕照独女,娇惯非常,有些刁蛮任性,但即便有母亲相护,父亲也常常使得家法相教,遂十分惧怕父母。 李夕照不满周岁便能言会走,三岁能书会画,五岁能文能武,七岁早已能弯弓驭马。李将军只恨她是女儿之身,不能随他从军戍国,但见女儿渐渐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此念头也就作罢。 夕照做此重大决定,即使父母已不在世,内心仍是胆怯,想到父亲颜面严厉,遂与祖宗祷告一番。 这几日,李夕照自然是故意满脸抹黑,看不清眉眼,衣裳也因着前几日天天爬那井绳磨得破烂不堪,活脱脱一个小乞丐模样。 起初她是不敢出手的,坐在街角暗自观察,瞧着一个小乞丐蹲在案底,趁着包子铺老板揭笼,蒸汽缭绕之时,速速站起偷去两个。 夕照甚是惊叹,好手段,这厮不怕烫手吗。夕照起身跟上那小乞丐,不如与他借一个来,岂不省事。 尾随到一僻静处,“喂!小贼,站住!”夕照朗声叫道。 那小贼左右看看,见无旁人,料想是唤自己,便驻脚回头,“何事?” 夕照背后两手,煞有介事道,“我眼见你偷了两个包子,你随我去报官领赏如何?” 小贼哼笑一声,转身要走,夕照见他竟毫不理会,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拗住其衣领,“哪里跑?” 小贼没料到区区女流也想与他动手,反身推打起来,小贼瘦弱矮小,但力气不小,夕照几日未曾好好进食,已是饿得昏天黑地,大费周章才把他制服在地,二人均大口喘着粗气。 夕照骑着小贼,背扭着其胳膊,“姐姐饶命,姐姐饶命!”小贼这才疼得求饶,“小的母亲已快饿死,等着包子回去救命,只这一回,小的再也不敢了。” 听他此言,便觉小贼也是可怜之人,夕照便松了力气,岂料这厮爬将起来,拿起石头便砸向夕照,多亏夕照眼疾手快躲开去。 那小贼边逃边嚷叫,“想抢我的包子,没门,母夜叉!” 夕照气得直跺脚,全怪自己心慈手软,眼看他逃出街角,如果追出去,恐怕招人围观,只得作罢,另想他法。 夕照复又回到包子铺前,学着小贼蹲在案下,等着老板截笼。 本还在想,一定要忍住烫热,拿到便跑,不料才刚一伸手,腕子便被抓住。 “总算逮到你了!”老板把她拖将出来。 夕照心下,真是倒霉,事事不顺,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人多起来,把官兵再招惹过来,那便糟糕了。 “老板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母亲快饿死了,等着吃的回去救命,这是头一回,小的再不敢了!”夕照学着那小贼哭说着。 “女娃?”老板惊讶一声,“我只当是那只小贼!” 看来那小贼在这街上是个熟客了。 “行了,走吧,不许再来!”老板放开夕照,又拿了两个包子给她,“与母亲去吃吧!” 夕照感恩戴德地谢过老板,总算有点像样的吃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