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当梁平的小轿车开到县一中那条街上时,一中粥铺里面,却压根看不见秦雨诗的俏丽身影。
店里只有两个老太太在忙前忙后。
小王的视线紧跟着梁平,见梁平迟迟没有下车,反而四下观望,他有些奇怪:“老板,你想吃什么?”
看不到秦雨诗,梁平心里那股子期待顿时烟消云散,他有些兴致缺缺地摆摆手:“你去帮我打包一份粥来吧。”
看着小王下车,梁平长睫毛微微抖了一下,缓缓合上眼睛。
梁家村。
秦雨诗这次一大早就跟着王建梅来到梁家,头一件事自然是拜访老太太。
只是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尖酸刻薄的声音在指桑骂槐。
“我们是没本事,明明大伯都已经是厂长了,却连车间主任都不给自家人做,我和大嫂还要勤勤恳恳在前面跟普通工人抢食吃!这可都是因为我们家风好,我们家里人铁面无私啊!”
秦雨诗听出来,这声音是梁家的三儿媳。
“您也不想想,您两个儿子都那么有出息,可您却始终不管小儿子,看小儿子那么没出息,您不觉得丢脸吗?”
王建梅却是再也听不下去,猛然推门冲进屋,指着三儿媳破口大骂:“是你男人不争气,你去找你男人去!你不要来找妈的事!”
老太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但很快恢复了一贯的骄傲:“王建梅,你怎么回来了?”
王建梅还是气鼓鼓地瞪着弟妹,但听到老太太问话,还是答道:“我想着回来看看您……”
“哟,你还记得回来看妈啊?我还以为,你在外面赚到钱,就连家里都忘了呢!”三儿媳声音尖酸刻薄,隔着墙准确无误传进秦雨诗耳朵里,她有些烦躁,本来就是为了纺织厂的事情而来,现在再掺和进来一个三儿媳的事情,那这事情就更棘手了!
三儿媳还在骂:“我看啊,你自己在外面赚了那么多钱还不算,还惦记着我们妈的这点钱!我告诉你,现在是我和我男人在照看妈,你别想着从妈手里抠钱!连二哥都说了,以后分钱,冲着我和我男人照看妈的份儿上,给我们多分些!”
王建梅气得都要发起抖来:“妈还在呢,你就说分钱,你,你的良心哪去了!还说你照看妈,我都照看妈这么几年了,你才看了几天?有半个月吗?你现在说你比我的功劳大,你,你臭不要脸!”
里面的叫骂声陡然拔高,混杂着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女人挨打的痛呼。
紧接着,就有个女人披头散发地从屋里面冲出来,满身狼狈,王建梅从后面追来,手里还举着扫把,高声叫骂:“你还有脸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打你一顿!”
三儿媳几乎是被打得抱头鼠窜。
她跑进院子里,看见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站着,心里的恶毒嫉恨占了上风,飞快跑到秦雨诗后面,拿她做了挡箭牌。果然,王建梅追过来,却因为秦雨诗投鼠忌器,只是指着她骂:“你有本事就出来,别躲在我侄媳妇后面!”
一句侄媳妇,提醒了三儿媳,三儿媳隔着秦雨诗跳脚:“好啊,你还敢说!你不管咱妈,就带着这么个狐狸精鬼混,你说说看,是不是这狐狸精不分男女,也把你的魂勾去了!”
三儿媳这样的指控让王建梅气得脸色通红,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你个屎糊了眼睛的小贝戈人,成天就知道嚼舌根!到时候一定下拔舌地狱,把你这长舌妇的舌头拔出来丢进油锅里!”
三儿媳被王建梅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骂得脸色难看,正当场面很不好收场的时候,门边出现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
银发苍苍的老太太目光冷冷看着两人,走到了门边:“你们打算让全村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吗?”
这样冰冷冷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终于叫这热锅沸油在猛地滋声之后,彻底死寂。
王建梅看着老太太难看的脸色,一时间不敢吭声,便是那刁钻刻薄的三儿媳,此时此刻也乖巧得像鹌鹑一般。
反倒是秦雨诗作为一个外人,能够施施然站在原地,露齿一笑:“老太太,好久不见,您身子骨可还硬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老太太虽然对两个闹得天翻地覆的儿媳妇没有好脸色,但对秦雨诗这个“来客”却还能露出一个和缓笑容:“小秦是吧?进来坐。”
三儿媳看着老太太对秦雨诗这么和颜悦色,一瞬间脸色便扭曲起来,对王建梅小声抱怨:“妈还真是疼你,连带着对你带来的穷亲戚都这么好脾气!我就算在家里照顾妈累得半死,妈也不会对我有好脸色!妈可真是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她也不管秦雨诗就站在面前,脸色难看至极。
秦雨诗跟在老太太后面进门,分明看见老太太脚步一顿,险些踉跄,她连忙上前搀扶住老太太手臂。
可才一接触,就听老太太痛得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