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诗收起温和伪装,暴露了自己身上的荆棘之后,王厂长也绷不住了,有些懊丧地看了老太太一眼,不无抱怨地说:“妈,我早就跟你说,我在想办法,事情也有转机了,你为什么还要拉一个外人进来?她才几岁,怎么可能有办法?”
“您别埋怨老太太,是我求着老太太给我一个机会,”秦雨诗打断了王厂长,神色倨傲,“不过,我可不是什么代价都没付出的,为了这个机会,我让出粥铺属于我那一部分的经营权。”
“王厂长,你口口声声说你厂里的人比我聪明,我就想问问,你手里,有没有像我这样,愿意为了一个机会,就压上全部身家的人?”
女人目光锐利,直勾勾逼视而来,虽然人还在屋内,王厂长却凭空生出一种自己正在野外,即将一脚踏空之感。
而面前的这个漂亮女人——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秦雨诗脸上。
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微微晃神之间,王厂长还是问了出来:“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当听到王厂长这句话的时候,秦雨诗心里绷紧的弦才总算放松了一点。
但此时离吹响胜利号角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秦雨诗并没有放松心情,而是抬了抬下巴:“我唯一笃信的就是我的脑子,但是,再怎么厉害,我也不可能在完全没有见过你纺织厂全貌的情况下,帮你解决问题。能做到这样的,要么是神仙,要么是骗子。”
秦雨诗说话毫不客气,一改先前谦逊模样,让见惯了讨好笑容的村长倍感不适:“你还说你之前不是装的!你说那么多,不就是要引我大哥上钩,好答应你的要求吗!”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厂长打断:“好,我相信你不是随口说的,既然这样,我们不用浪费时间,吃完饭你跟我去纺织厂。”
这王厂长倒也是雷厉风行。
秦雨诗见机会来临,面上不由得要露出些微笑意,王厂长的话紧随其后:“你要的机会我给你了,但是,你若是帮不到我,以后,你就不要再上我家的门,也别跟我二弟妹往来!”
王厂长话一说完,秦雨诗面上笑容乍然收敛,王建梅想开口,但被村长拧了一下,只能可怜巴巴看着秦雨诗,希冀她不要答应这一看就是为难的条件。
怎料秦雨诗用力一点头:“好!”
王厂长身为厂长,但却没有自己的私家车,而是选择乘坐公交车去纺织厂,好在县城地方小,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秦雨诗抬头一看,偌大的“成县纺织厂”招牌锈迹斑斑,“纺织”两字的偏旁都摇摇欲坠,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掉。
见秦雨诗停下来看着自家纺织厂的招牌,王厂长以为她是震撼,便用一种带着骄傲的语气说:“我们这纺织厂可是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当时是我们宫市最早也是最大的纺织厂!那时候,在这里上工都比别的地方有面子!”
厂长说完,脸上的兴奋劲渐渐消散,久违的骄傲如风散去,盘亘已久的苦闷浮上心头,他的语调也降下去:“只可惜,后来其他的纺织厂也开起来,我们厂一年不如一年,连续几年亏损,厂里的地也卖出去不少,可惜仍然没有办法挽救……”
王厂长说起种种难处,心情已经到了低谷,末了,他自己截断话头:“算了,我跟你说这些也没有用,你来看看,想从哪里看起?”
“先去生产线上看看吧。”
秦雨诗不假思索,显然是在车上已经有了打算。
王厂长想到她为了今日这个机会,不惜把辛苦开张的粥铺拱手让人,便知道秦雨诗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因为这个原因,王厂长又增添了几分信心,他点点头,带着秦雨诗往车间里去。
生产车间里面,机器运转,声音隆隆作响,秦雨诗人都没进去,便觉得有些吵嚷。
等到进去之后,就看见里面摆了几十张操作台,可操作台前并没有坐满人。
秦雨诗粗略估算,大致有三分之一的人都不在工作岗位上。
而剩下的人,就算人还在位置上,也坐得东倒西歪,跟前后左右聊闲篇,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显然没有在工作。
王厂长平时很少进生产车间,陡然间看到整个车间都在偷懒耍滑的情形,瞬间怒了:“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雷鸣一般的怒吼猛然炸响,甚至压过了机器的轰鸣声。
凑在一起扎堆说话的工人们像枝头被惊起的鸟雀一样四下飞散,互相推搡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过于慌乱,还有个跑慢了一步被人绊倒的姑娘,她“哎哟”叫了一声,慌忙去扒拉自己的工作台,却连带着把工作台都带倒了。
上面的东西也跟着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东西都砸掉了!”
身边还有其他人惊呼。
那姑娘从地上爬起来,看见的就是王厂长黑如锅底的脸色,她心里一突,连忙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