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肚入口脆嫩,咬的嘎吱响:“那我给你颁个奖?”
周家人有一点好,那就是都不催婚,饭桌子上大家也只是聊各自感兴趣的,没谁会提起诸如小孩成绩、青年人结婚和大人赚钱的事,周到对这点非常满意。
桌上大家聊天热火朝天,张辰宿看了一圈,问:“原来你在你这一辈是最小的?”
周到放下碗点点头:“而且我很小就不在蓉城待了,是不是和他们不太亲密?”
“你这还不亲密,你要上天啊?”刚才她在外面挤进人堆里来回聊天,左手搂一个姐姐右边靠位堂哥,张辰宿在厨房又不是没看见。
他有时候真觉得周到脑回路不一样。
饭后业余活动之一一定是打麻将。
三楼,另一个房间传来自动麻将桌洗牌时机械转动的声音,家里只有一张麻将桌,自然是要留给周元厉他们。
周到和几个同辈四个人各坐桌子一边,开始手动搓牌。
周到上大学之前被周元厉严厉禁止打麻将,扑克也不行,但她一上大学,周元厉就不管她了,爱玩玩去,她这才能趁逢年过节在牌桌子上大显身手,有时候还笑周元厉:“老周,你说要是你让我早几年接触麻将,是不是现在是个赌王?”
周元厉嗤笑她:“你之所以能赢,也不看看你的对手是谁,都是些十八岁才上牌桌子的,能好到哪里去?”
周到豁然开朗,难怪她觉得自己这么厉害。
房间里站着些来看牌的,亲戚之间,都只是为了玩个乐呵。
张辰宿站周到身后,看着她出牌,有时候周到渴了顺便端个茶倒个水。
“上次周到一家赢三家,这次看看你运气是不是还这么好。”周绘从桌面上拿了张牌,看了眼后反扣到一边。
周到认真看牌,浅浅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打牌会简单记下牌,但主要也是凭运气,起手牌就有清一色的征兆,越摸牌越兴奋。
打到最后,周到对家补杠,竟然三家抢杠。
周绘大叫一声好,转头对她老公说:“一家点炮三家,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周到也真凑了个清一色,她把牌放倒,满是欢喜地问后面观战的人:“厉不厉害?”
“厉害。”张辰宿看得饶有兴趣,点点头,“貔貅给你招财呢。”他注意到她手腕:“怎么没戴?”
周到上课之前把它摘了,顺手放进了包里,这会儿她赶忙拿出来:“马上戴,马上戴。”
周绘笑说:“哟,还有秘密武器呢。”
大家有输有赢,周到运气是真好,就这么赢了一路。
又一局结束,周到把牌往前一推,习惯性问:“厉不厉害?”
头一次后面没人出声捧场,周到有些不习惯了,转过头去看,空空荡荡的,人不在。
她又打了一局,还是没回来,她想着可能是他没处玩觉得无聊了,起身就要找他。
周到堂哥还没打过瘾,生怕人走了,忙伸手就拦她,笑问:“怎么,赢了就想跑啊?”
“我还没赢够呢。”周到走在门边,回头撂下一句,“等我回来。”
二楼都是卧室,她估计张辰宿不会在,于是哼哧哼哧下了一楼,找了一圈,连院子里都看了,没见到人。
她担心大家等得久了,又推门回去,露出颗头对着周绘老公说:“臻哥,你帮我打两局。”
他连连摆手:“我不行,我只会一点。”
周到拉开凳子赶鸭子上架一样请他坐下:“一点也够了。”
周绘不乐意了,十分嫌弃道:“他那水平就是来输的,你要干嘛去呢?”
周到人影已经不见了,只在嘈杂里留下个声音:“臻哥你输了算我的。”
他捡了好事,欣然摸牌:“来来来,开打。”
周到又按原路找了一圈,还跑去了周元厉那屋,那屋人多,打牌的吃瓜子的散作一团,哄闹无比,周到瞧了个来回,确定没人。
周国存见到她还问:“怎么来这了,被你哥哥姐姐打趴下了?”
她以笑脸回话,转头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三楼最右边有个露天小花园。
亮着的过道灯延伸至尽头,像是深海航灯。
远离了室内的喧嚣,这里安静无比,只有远处渺茫的虫鸣,地板踩上去发出的声响都似要惊扰夜色。
她放轻了脚步,一路花草,由明到暗。
有人声传来。
最外圈有栅栏样式的围栏,张辰宿面前是漆黑天穹,他扶栏而立,周身融进夜色,正在打电话。
像是有第六感提醒,他口里话没停,却忽然回头。
轮廓虚虚实实,像浮动的剪影。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张辰宿右手举电话,左手随意撑在栏杆上。
他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是在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