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远去,一直到进了主卧。
周到放下手里的东西,意识到他是从沙发上拿走了他的睡衣。
下一秒,她想起她刚进来的时候,沙发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周到站在原地,像被戏耍了一样笑了一声。
张辰宿穿好衣服,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周到盯着他,双手环抱胸前,警惕地看着他:“你不睡觉干什么?”
他一言不发,只是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身上。
周到后退了两步,手抱地更紧了:“你要干嘛?”
他的鞋尖抵到她的,周到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居高临下地伸出手。
手目的明确地朝她怀里移去。
最后却是一把抓住她抱着的杂志和绘本。
他抽出来,心疼地看一眼书,又留一个眼神给周到:“抱这么紧,书脚都皱了。”
她看着这人拿着书离开,慢悠悠走进卧室,几秒钟后又突然开门,看她还坐在原地:“不睡觉是还有别的安排?”
周到像才醒过神一样,一溜烟往次卧跑。
她背靠着门,看对面窗外如水泼的大雨,后知后觉自己像是进了狼窝。
在他面前她就是个怂蛋,此刻隔了道门再打上反锁,也就算是和外面的世界隔离,有了底气她就天不怕地不怕,连心跳都平复了几分。
她一下子扑到床上,摸出手机就给他发消息质问他。
新做的美甲用力地磕在屏幕上,打字仿佛都添了几分怒气,她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你最近发什么春?
要点击发送的手指却悬停在半空。
她又点了删除,左思右想想找一句符合当下心理状态的话。
她咬咬唇,重新编辑:我们是不是越界了?
打完她又觉得不满意,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一面觉得成年人了没必要说这么明白,一面又觉得,这句话怎么听着自己好像也是过错方。
索性长按删除键全删了。
她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风似乎很大,吹得外面电动车发出一声声报警器声响。
等她再拿过手机定睛一看,手指不知道碰到哪,竟然发了个逗号过去。
屏幕另一端由此发来一个问号。
周到刚才想要责问的雄心壮志很快被消磨,她摁灭手机钻进被子里。
不打算回消息。
雨滴滴答答打在防盗窗顶棚上,像遥远而轻快的旋律。
按理说,这种规律的清脆声能平静心绪,以及由此带来的凉意都很催眠。
周到却在黑暗里毫无睡意,闭着眼也在心里无意识根据声音判断雨势大小。
她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想超市里发生的事,再久远点,想他陪她过圣诞节;更久远点,想他在她小时候闯祸之后站出来当背锅侠的日子。
想张辰宿。
周到睁开眼睛,四周并不是全然黑暗,窗帘没拉拢,城市夜色夹杂雨声透了进来。
他有太多的东西能回忆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想起。
他把她带进一家店,解开蛋糕包装上的抽绳,蛋糕表面既不裱花,也不写“二十三岁生日快乐”之类的话,而是用奶油做的一把蓝色柄、银色刀刃的剑。
她低头一看就知道:“这蛋糕是你做的吧,这么丑。”
张辰宿那时脸上线条还没这么凌厉,他一蹙眉:“哪儿丑了,我做了好几个小时。”
他把表面上的剑挑下来,装进自己的盘子里:“蛋糕你吃,剑是我的。”
“为什么?”
他把剩下的推到她面前:“吃了这把尚方宝剑,未来替你斩妖除魔,把杂七杂八的人和乱七八杂的破事全给你除了,你只管往前冲,要读博就努力申请,我在后面拿着剑保护你。”
二十三岁的周到含着口奶油在饭店里大笑。
快三十岁的周到在被子里也没忍住。
他一拍桌子,扬着下巴,很豪气地问:“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那是满怀憧憬的少年身上所特有的肆意,光芒能把外面的白雾都驱散,说话的口气像是天上的星星也会给她摘下来。
“还想吃小时候吃过的......”她叉了块芒果,“白糖粽子,糯米雪糕。”
狮子大开口也没这么无厘头,他“噌”一下站起来:“大冬天的,我上哪给你找这些。”
她占了理,嘴里叼着叉子:“你不是说都给我买?”
最后他买了吗?
周到翻个身,回忆断在这儿,她伸出手别了把掉到前额的头发。
好像是买了。
她寒假去他家,他说小时候卖糯米雪糕的老爷爷不在了,但是他转头把两只粽子放到他面前,一个冒着热气,一个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