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又窝在他颈间，突发奇想：“我们明天去之前住的院子看看吧？”
张辰宿看了眼天气预报，明天小雪，比今天要小点，只是地上铺着的厚积雪，走起来容易滑。
反正也没别的事，他说：“行。”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天早上，刘向沿劝他们，说院子还是那么个院子，只是住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没什么好看的。雪天路又滑，冷风像刀子一样割脸，能不出去最好还是别出去。
话是这么说，却是等周到吃完早午饭，帮她把围巾围上塞进羽绒服里，免得风吹着吹着散了。厚帽子和手套戴好，又拿来口罩给她全副武装上，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我们去打劫。”周到站在那，等刘向沿帮她藏耳朵的时候这么说。
刘向沿说：“别偷藏，回来再分赃。”
他们从楼里出来，踩在昨夜新铺的，松软的厚积雪上。
没人走的路，雪是自然而然地铺盖一层，深一脚浅一脚，一脚陷下去快到人半个小腿那么高。
周到跟着张辰宿的脚印，每一步都踏进去，完完全全把她的包裹。
几公里的路，周到说：“我们走路吧，不坐车。”
南方孩子对雪有天然的好感，总觉得稀奇，即使已经见过雪很多次了。
刚开始很冷，但走着走着就热了。她摘下口罩，在漫天的白里哈出白气，脸颊晕出一点红，有生机极了。
行人多的地方，路边的雪有人扫过，被人踩得结实，表面上结一层冰。
这个时候就不好走了，周到走着走着就会像溜冰一样，不受控制地往前滑一下。
不会摔，但很吓人，因为毫无预兆，突如其来。
周到通常是伴随着一声喉咙里叫出的颤音，条件反射性抓住身边能抓的东西。
一般是张辰宿的手，她死死抓住了，仿佛才安全。
被这么一吓，她想起来张秋收给她说的秘密。
像胖企鹅一样负重几件衣服走了半天，周到喘着气，睫毛上挂着雪花，问张辰宿：“你为什么喜欢走雪路？”
张辰宿抬头，伸手指指前面的院子：“到了。”
周到惊讶一声，一直埋着头走路，连走到哪了都不知道。
她脚步加快，又问他：“为什么喜欢走雪路？”
张辰宿纠正她：“是喜欢和你走雪路。”
“为什么？”
他握她手紧了紧，吊儿郎当道：“因为喜欢看你摔倒。”
她就知道张秋收是骗她的，不服输地哼一声，“我就算摔倒也要拉着你的手让你给我垫背。”
他们从巷子进去，十几年前小院没有大门，现在有了，类似于一个小区，只是仍是低矮的平房。
房子翻了新，最早的白墙黑瓦变成了独栋的现代小屋，掩映在雪光中。
每户人家的位置没变，连那棵用砖圈围起来的槐树也还在。
他们站在院子中央，看正在堆雪人的三个小孩。
已经堆好了两个，挂着墨镜，披着黑夹克，插着胡萝卜当鼻子，看起来拉风极了。他们正在堆第三个，也是最大的那个，快要跟他们一样高。
他们嘻嘻哈哈的，邀请张辰宿也加入。
于是他蹲下身，帮他们滚雪球，又抱起来安装在雪人身体上。
周到转了一圈，回来时听见张辰宿还蹲在原位置，动作不停，在和他们说话。
一个小孩问：“那你和姐姐谁厉害？”
张辰宿答：“一样厉害。”
“不是吧！”小孩觉得逻辑不对，“她是你毕业学校的老师，说明她可以教你，老师都可厉害了！”
张辰宿笑一笑，“对，她比我厉害。”
周到听着也笑笑，不打扰他们。
槐树对面就是她原来的家，她走过去，隔着那户人家的门远远看。
不知道现在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
有一个在堆雪人的小女孩跑过来，周到没注意，差点转身时撞到她。
她下巴缩在红围巾里，被冻出鼻涕，从兜里掏出来纸巾擦干净，说话一字一字脆脆的：“姐姐，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周到觉得太有趣了，原来住着的是这样一个小精灵，不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你为什么搬到这呀？”
“妈妈说，这里离几个小学和最好的中学都近。”
周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几块巧克力，见她犹豫，先试吃了一块。
小女孩接过，说：“谢谢姐姐。”
还在堆雪人的一个小男孩叫她名字，“你又偷懒。”
小女孩叉腰，愤愤不平地跑过去：“我没偷懒，我去看看我家是不是要遭贼了。”
另一个小孩拱火：“你就是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