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又开始下雨,细细密密的,但他不是会受这种事影响的人,看雨的眼神也完全是就雨论雨,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
开了瓶冰水,喝了两口,就去拿茶几上没看完的书。没想到顾青诩会在这时间给他打电话,他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他们之间很少打电话,除非是为了保证效率。
顾青诩的这通电话明显和效率无关,说得支支吾吾的,他也只听懂了个大意,他妹妹要拖他照顾几个月。这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但他既然开了口,他也没打算拒绝。
顾青诩说完结论,又开始介绍起她的性格来,说来说去就那么一两句话,他想他大概也不是很了解她,只是在拜托他,她需要照顾。
挂了电话以后,他想起隔壁的公寓正在招租,他给管理处打了个电话,房东很快给他报价,他直接应了下来,半个小时内给对方打去了租金。
那是个女孩子,他觉得这样或许更好。书只看到计划的一半,他又出去,给她买了新的生活用品。
那是个雪后的晴天,他特意提早到了十分钟,没想到她已经在那等着了。低着头,神情很淡,一点不像在等人,他走近,叫了她的名字,她抬头时,嘴角已经上扬,但眼睛里却满是戒备。
她的声音很好听,却没有什么感情。这或许就是她哥哥想表达的意思吧。他没有多想,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照顾”她,但第一直觉告诉他,她并不需要照顾。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很有礼貌,和他说话时也并不拘谨,但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关心,对人或者事都一样。若非必要,她从不打扰。
直到那个晚上,他拐了个弯去买烟。客观意识到或许她真的不是很开心,但应该与他无关。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提了个建议,“要不要去散散步。”
他没有问她缘由,因为她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生人勿扰的冷漠,但也知道,她已经在尽力回他的话了。
隔日不久,他就知道了她的秘密。但也闯了她的禁区,此后一段时间,她都刻意躲着他。
从小到大似乎都没被人这么防备过,他觉得自己真的可能做错了什么。想了些破冰的方法,最后依旧决定直面问题,想就事论事。
没想到她会直接接受,因为她看起来确实不想与任何人分享,但她收下了那些“礼物”,并要请他吃饭,礼尚往来,他也答应了。
确实是因为那个“照顾”的叮嘱,他希望她能开心点。抛了一些橄榄枝,她陆陆续续都接受了,甚至算得上有求必应。
渐渐地,他发现,她其实并不是别扭的性格,甚至比大多数人都直接,和她相处很轻松。而且,她有自己的精神内核,很稳定,不会为任何人打破,这点倒是和他很像。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照顾会比他要多。她从没问过他的行程,却总会在他回家的第一时间来给他问好,依旧没有更多越界的行为,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心,他其实感受得到。
在下雪的天气里,接到她的电话,她驱车六小时来给他送文件,眼睛里有怕给他添麻烦的小心翼翼,又有能帮到他的熠熠生辉。那一刻,他也有点恍惚,那是纯粹的知恩图报,还是夹杂着其他情绪。
那份文件其实对他没那么重要,但她那么在乎,他不可能去伤她的心。
若要就事论事的分析,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她依旧没对他表现出任何好奇,甚至比以前,更守规矩。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午后,宣布了她隔天回国的消息。
虽然第一时间是想问问原因,但他知道这不是他应该插手的范畴,连带情绪一并隐了下去,能做的唯有去送她而已。
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航班上撒谎,他依旧没有多问,只是将“送她”这件事从“可以去”变成了“必须去”。
他不知道她撒的谎会在哪里落地,所以,那天早上,她还没出门,他就已经去了机场。
没想到她会哭,而且她的眼神比眼泪本身还让人震惊,那种不想让她伤心的想法再次浮上心间,他不得不给了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
有的情绪总是在离开后才会逐步发酵,他不算是个迟钝的人,但这次好像不一样。房东给他发来消息,隔壁的房租到了期,他想都没想,打过去新的租金。他没法去深究这个行为,只能单纯的当做一次“挥霍”。
家里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有些讳莫如深,与陆茗有关,他从小在那个家里,怎么会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那是陆茗的选择,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母亲死后,和父亲的关系也不算差,顶多就是不熟。但也知道。这些年的大小事,陆茗都尽在掌握。
最后一个电话,是陆茗直接打给他的,要求很简单,不准他回国。紧接着就是一系列措施,他想回也回不了了,爷爷的秘书给他打电话,若非必要手机也不要用,以防监听。至于什么原因,他后来在新闻上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在英国毕业时,他以为一切可以告一段落。给家里去了电话,得到的回答很简单,让他去美国读博,一切都早就安排好了。
他突然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了,总不可能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