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骆玉珠坐在炕上正拿着两块布料来回比较,晓芸说想要一个香囊,她在思索该用这曲水纹还是横纹。陈骞从外头推门进来,他将大氅挂在衣架上,又去洗了洗手,才坐到炕上。看着骆玉珠低头一心忙手上的活,陈骞没忍住道:“别再给她做了,晚上费眼睛。今日要这个,明日又要那个,她哪用得了那么多。”
骆玉珠抬头道:“孩子心性,总是喜欢新鲜玩意儿。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情。”
“孩子?你比她大不了几岁。别惯着她。”陈骞打量了眼对面的骆玉珠,虽说如今梳了个妇人头发,但模样还是个小姑娘。
骆玉珠听了放下手中的料子,又将东西放置在一旁。她想了想问道,“你上次说打猎,什么时候去?”
陈骞闻言愣了愣,随即道,“你想和我们一起去?”
骆玉珠看着陈骞,烛火下她点了点头,“嗯,我想去,可以吗?”
“当然。”陈骞笑道,可算是愿意出门了。他半斜靠在枕上,单手放在膝头,一派闲适模样,继续道:“会骑马吗?”
“从前在马场骑过,但骑得不太好。”江南马球会盛行,女子也会参与。只是她到底年纪还小,练习骑马的日子短。
“再过两日我便不用去军营了,到时候带你到外面练练。”
“好。”
……
陈晓芸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一个月不出门对她来说实在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她对着陈骞左说右说、好求歹求却始终没能让人改变主意。在她苦苦思索之下,终于得了一个法子,她恳求骆玉珠帮她求情,如此陈骞稍稍放松了要求。
“你怎么天天呆在这宅子里,不闷吗?”陈晓芸问,“不如我带你出去玩,乌拉虽然比不上霍勒津,还是有一些好玩地方的。”
“不用,你哥说过两天带我去骑马。”
“骑马,我也会呀,我带你去。”
“啊?可是……我不会骑马,我要等你哥教我。”骆玉珠拒绝道。
“我也可以教你。”陈晓芸却是越想越觉的骑马这事好。
“你哥马上就休沐了,他说他要教我!”骆玉珠转身想要走,却被人拉住,“我的骑术就是我哥教的,我可以教你。”
陈晓芸人不大,力气却不小。她一边拉着骆玉珠不放手,一边让陈南和陈北牵马过来。刘婶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见骆玉珠不甚愿意的模样,也劝说让等陈骞回来再说。
陈晓芸却不肯听人劝,她拉着人到门口,继而踩着马镫翻身上马,转头看着骆玉珠,让她上来。
“晓芸,我……”
“你之前说过要照顾我的。”陈晓芸不满道。
骑马这件事我也照顾不了你呀!骆玉珠心想。可陈晓芸一副你不上来、不罢休的模样,这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关系骆玉珠也不想让它功亏一篑,终是穿戴好衣帽,妥协上了马。
等到人坐好,陈晓芸转头瞧了一眼人道:“你要是怕,就抱着我。”
虽说陈晓芸自小便骑走于各地,但看着少女瘦削的身板,骆玉珠总觉不踏实,嘱咐道:“你慢一点。”
少女挥舞长鞭,胯下马儿便撒开脚丫子跑。穿过长街,马儿径直朝着城外跑去。骆玉珠带着暖帽,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一到城外,视野便开阔了起来。举目远眺,一片白茫平原。远处可以看到连绵不绝的被白雪覆盖的原林,近处可看到随着乌拉河蜿蜒起伏的芦苇丛。而此刻太阳高悬,更是给这片苍茫平原镀上了一层金光,放眼看去,美不胜收。
“漂亮吧!”陈晓芸忍不住骄傲道。
“嗯。”骆玉珠深呼口气,在如此壮丽景色面前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下次带你去瑶池,哪里更漂亮。”
“瑶池?”
“嗯。”陈晓芸点头,“那是在乌州的天山上,山巅常年冰封,但中心有一池湖水。那湖水温热,周边更是常年鲜花盛开,可漂亮了。当地人说只有瑶池才有常开不败之花,所以那儿便是人间的瑶池。也有人说那儿从前就是王母住的地方,后来人回到天上,那池湖水便是王母留给人间的瑶池。”
骆玉珠眼中露出向往之意,这自然之鬼斧神工、钟灵毓秀,她见之甚少。若有机会,她也想同陈晓芸一般,游历四方。
这些日子,陈晓芸得了骆玉珠不少好处,款式新奇别致的小玩意儿,漂亮的发髻。每一样陈晓芸都十分中意,只是被夸赞时,众人也免不得说一句江南好,这让她开心之余,心中也生了几分别扭。此刻见骆玉珠如此模样,心中便生出几分得意来,北国的风光,一点也不比江南差。
陈晓芸又同人说了些她以前见过的新奇景致,才将话题转了回来。
“这马叫朔风,”陈晓芸指着陈南骑过来的黑马道,“你先上去,我教你怎么骑。”
“要不我看着你骑吧!”
“看着我骑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