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两百斤的巨缸……”
“还有一个张屠夫,那人杀猪剥牛的本领极好。”
“有多好?”
“皮肉分离,筋骨分离,不会有分毫破损。”
世间真有此等人存在?骆玉珠怀疑:“那他为什么去了你哪里?”
“他原本是乌州人士,凭借着一身好手艺,赚了些钱娶了个娘子。只是娘子生的美貌,被个官老爷抢了去。那姑娘宁死不屈自尽了,张屠户便半夜潜入那官老爷家将人宰杀了,然后就逃到了我们那儿。”
听陈骞讲了一会儿寨子的事,骆玉珠这会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人,“我听何文他们常常喊你三哥,是家中排行第三吗?”
陈骞摇头,“我爹娘只有晓芸一个孩子,我是养子。他们喊我三哥,是从前在寨子里,兄弟们结拜,我排第三。何文第六,你应该听过石头喊他六哥。不过走的走,死的死,如今在我身边的只有何文和石头了。”
骆玉珠咬了咬唇道:“对不起。”
陈骞笑道,“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小娇养长大的闺阁小姐,一个则是在山头野蛮生长的土匪头子。这原本该是互为陌路的俩人,在命运的因缘际会之下坐到了一起。
而这天差地别的成长环境,俩人本应也说不到一起来。
然事实并非如此,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论读书,陈骞自然远远不及骆玉珠。可论阅历,陈骞自小游历四方、又上过了战场,不知高出骆玉珠这个闺阁小姐多少。此刻他愿意讲,便也能说的妙趣丛生,引人向往。
他给人说寨子里的各种奇人轶事,精彩程度堪比话本传奇故事;他讲北国风雪、天山瑶池,自然的钟灵毓秀让人心生向往;他讲大羽人奇特的样貌和稀奇的饮食习惯以及他们在战场上的狠辣,让骆玉珠连连惊叹,也会询问怎么有些同她以前听的还有在书上看的不一样;他还讲乌拉到榆关之间的密林中,有一种会吸人血的虫子,人一旦被咬到身上便会红肿瘙痒,严重时可致死。骆玉珠对此感同身受,连连称是,俩人更是对此吸人血的虫子狠狠斥责了一顿……
在陈骞的描述中,骆玉珠看到了一个新世界。这里有粗犷的风和狂暴的雪,以及一群极具生命力的生灵,他们有着丝毫不逊色于它地的精彩故事。
俩人常常就这样不知不觉聊了一下午,等到刘婶过来敲门说吃饭,才知道外面天色早已暗下。
……
从主屋到灶房早上刚铲开一条小路,到如今又已经被新雪覆盖。骆玉珠提着食盒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主屋走去,雪花飘飘扬扬地落在她身上。
推门进去,骆玉珠先掸了掸身上的碎雪,继而将食盒放在陈骞面前的桌上。
“怎么了?”见人神情有异,陈骞道,“外面天冷,早说了我去拿。”
“愿赌服输,而且坐久了我也想动一动。”
屋内的窗户都钉上了厚厚的毛毡,这几日炭火也从未断过,骆玉珠接过陈骞递过来的汤婆子,凝眉道:“这雪已经下了四天了。”
“看这样子,明日也不一定能停下来。”陈骞伸了伸懒腰,这雪不停,人整日窝在屋内,是乖难受的。
骆玉珠转头看他,轻声道,“会死人吗?”
“会。”陈骞点头,他伸手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热酒热茶和点心取出来,“这种天气,在外面呆上两三个时辰就能冻死。不然这怎么会是你们关内人人不想来的流放之地呢?”
不知道父亲母亲如何了,母亲的病忌寒,东厢房的炕不太暖和,姐姐也不知道好不好,还有小琰……骆玉珠垂目,心中升起屡屡担忧。
“不过只要在屋内,有足够的炭火,也没什么可怕的。这乌拉城几十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陈骞给人倒了杯热茶道,“你不用担心你父母,我已经让人送了足够的炭火过去。你们第一次在这边过冬,觉的不习惯很正常。”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