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几个婢子拿着铜盆、布条,脚步慌忙地在屋门进进出出。 屋里传出来的嘶喊,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高。 陆七七听到这个动静,暗觉不好。 她虽然未产过子,也从未帮产妇接生过,但据她的认知里,产妇产子需要保持体力,不可将体力浪费在喊叫声中。 是以,她等不及婢女带路,快步往屋里赶。 婢女见陆七七赶在她前面,连忙加快脚步。 她作为领路之人,被客人甩在身后,要是被管事知晓,定不会轻饶了她。 陆七七走得急,刚想进屋门,迎面就是拿着铜盆的婢女。 她手里端着一盆血水,眼看着就要泼到陆七七身上。 好在陆七七身手敏捷,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那婢女年纪小,本就被里面产子的景象,吓得慌了神,如今又出现这么一出,吓得连盆带水统统泼洒在地。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不可能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吴夫人身边的桂嬷嬷,捏着帕子走到屋外,看着满地狼藉就开口训人。 “你们这些光会吃粮,不会干活的小蹄子,要是冲撞了香姨娘腹中的胎儿,小心将军回来扒了你们的皮!” 婢女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匆匆跪下求饶,“桂嬷嬷饶命,婢子知错了。” 还没等陆七七开口解释,桂嬷嬷便道,“碍眼的东西,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 闻言,婢女知道桂嬷嬷松了口,连忙拿着铜盆逃走了。 女婢跑后,桂嬷嬷这才看到陆七七,一脸谄媚地笑道,“您就是康乐乡主吧?” 说着就向陆七七行了礼,“老奴参见康乐乡主。” 陆七七道,“不必多礼。” 她想着婢女差点被罚,便解释了一句,“方才是我走得急,吓得那婢女慌了神,才把水打翻,这事不怪她。” 桂嬷嬷刚想应和,就被打断。 “产妇现在如何?” 陆七七话转得突然,桂嬷嬷愣了片刻,道,“里面有两个稳婆接生,只是香姨娘使不上劲,这都过去半日了,还没生下来。” 得知里面大致的情况,暗一也把药箱递给她。 陆七七接过药箱,便道,“暗一,你在外院等我吧。你是外男,吴将军不在府中,你在此不方便。”“是。”暗一抱拳一礼,便往院外走。 陆七七则是抬腿跨进屋里,示意桂嬷嬷带路。 嬷嬷一路带着她,往里屋走,喊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血腥味却越来越浓,好似顷刻间走进了凶杀现场一般。 桂嬷嬷撩开紫色的帷幔,引陆七七往屋里走。 血腥味浓重,还夹杂着一股香气。 香气丝丝缕缕游走进鼻息,陆七七蹙了蹙眉。 桂嬷嬷走到一个身着暗红色衣服的妇人身边,耳语几句。 妇人这才正色看向陆七七,她用眼睛打量了一番,才道,“劳烦康乐乡主了。” 陆七七背着药箱,上前几步,“吴夫人客气。” 说罢,吴夫人便让出了位置,床榻上有三人。 躺在床上,头上冒着大颗大颗汗珠的香姨娘。 床头坐着一个稳婆,正在给香姨娘擦汗。 床尾的稳婆,隔着被子,双手抓着香姨娘的双膝,一直大喊着“使劲儿!香姨娘使劲儿!” 香姨娘连喊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有力气产子。 陆七七顾不上其他,打开药箱,率先给香姨娘喂了一小竹罐灵泉水。 之前小花生两个小团子的时候,也是喝了灵泉水,才浑身充满了力气,顺利生下两只小老虎。 且不管现在香姨娘情况如何,喝了这灵泉水,总归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喂完灵泉水,陆七七便给香姨娘把脉。 从脉象来看,情况十分不妙,香姨娘没有足月便难产,还耽误了半日之久,这孩子即便生出来,憋得太久怕是也不好带。 陆七七放下香姨娘的手腕,起身走到床尾,稳婆不明所以地被她拉了起来。 “你这是作甚?”说罢,金稳婆就将目光转向吴夫人。 只见吴夫人无声地对她摇了摇头,稳婆便低头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将稳婆拉开,陆七七从被子下,看清里面的情况。 香姨娘胎位不正,胎儿的一只腿已经生出来。 可眼下香姨娘已经陷入昏迷,想要她靠自身力气,将孩子生出来,怕是难如登天。 为今之计便只有动刀了。 陆七七道,“吴夫人,劳烦吩咐下人,准备好一冷一热两盆水。 留一个稳婆在此当我的助手,其余人退居屋外等候。” 金稳婆见陆七七一个小姑娘,居然还敢抢接生的饭碗,简直不自量力。 她连忙在吴夫人面前上眼药,“夫人,我和黄稳婆接生的活计做了十几余载,在这边城也是数得上号的稳婆。 这姑娘小小年纪,怕是连妇人生子都不曾见过,让她接生能行吗?” 吴夫人淡定看了陆七七一眼,吩咐道,“按她说的去做。” 康乐乡主是拿着世子的令牌进府,即便是将军在府,也是要给几分薄面,听从办事。 再说了,香姨娘这一胎不过八月。 老话说得好,妇人生孩子,七活八不活,这孩子生下来怕也活不了。 即便将军怪罪,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她只是太过于相信世子派来的人罢了。 吴夫人话音刚落,金稳婆就像催促黄稳婆出去,让她留在屋里接生。 谁知她还没开口,陆七七就吩咐黄稳婆干活了。 这反倒让她找不到机会开口,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吴夫人出了香姨娘的房。 将军府的下人,干活的速度十分麻利,很快就把陆七七吩咐的水准备好。 于是陆七七便把刻刀、持针器还有弯针,一并扔进热水中消毒。 而后取出,放置木盘里冷却。 做完这些,她道,“掀开香姨娘的被子。” 黄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