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手里落空,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她赶紧回头看向正席的大夫人。 只见吴夫人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妄动。 陆七七的注意力都在小棂月身上,根本不知道这主仆俩暗地里在打谜语。 她松了松薄被,发现小棂月哭得太用力,背部的衣衫都被汗打湿了。 正当陆七七想要解开小衣衫的时候,桂嬷嬷开口道,“乡主,五姑娘毕竟是女娃,这...大庭广众之下解衣衫怕是不妥。” 陆七七原本是打算松开衣服上系的绳子,给孩子散热,见桂嬷嬷如此紧张,便心知其中定有蹊跷。 她撇了一眼桂嬷嬷,心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这边是女席,就连上菜的都是婢子,男仆都在西院外和男席那边候着。 再者,刚出生的娃娃,在众位夫人面前,提男女大防,这是在开玩笑吧。 此处无声胜有声,心细的贵妇们,也大概看出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个个都坐正身子,准备看一场好戏。 桂嬷嬷被陆七七剜了一眼,讪讪退回一旁,不敢上前劝阻。 吴夫人看着陆七七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便站起身,想要亲自劝阻。 不料她刚站起身,便看见陆七七眼底像是淬了毒一般地瞪着她,大声骂道,“毒妇!” “你们连刚满月的孩子都不放过,身上全是掐痕迹不算,右胳膊竟也被你们折断!” 看到刚满月的小棂月,身上出现的红痕已经是触目惊心,没想到肩胛骨的地方竟然怪异地突起一块。 小棂月是陆七七亲自接生,身子骨是什么样子,身上有无畸形,她最是清楚不过。 没想到这满月席上,竟然是小棂月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到一月的噩梦! 哭声渐渐减弱,抽泣声不断地敲打在陆七七的心上。 顾不得追究,陆七七抱着孩子,大喊,“把桌上的东西撤走!” 原本坐在席上的美妇,均是被她吼得一激灵,在一旁添茶倒酒的两三个婢子,连忙放下银壶,快速给陆七七将桌子收拾出一块地方。 轻轻把小棂月放在席面上,站在一旁围观的妇人们,看到小棂月身上的痕迹,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目光像刀子,全部都飞向吴夫人。 议论的声音,也接连不断响起。 “吴夫人在外和善亲人,没想到手段如此恶毒。” “每次赏花宴,吴夫人最是积极,出手也极其大方,没想到这么容不下庶出的女儿。”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事,当初吴将军府的岑姨娘,不也是胎死腹中吗?现在想来怕不是也有吴夫人的手笔。” 吴夫人在边城贵妇圈中,向来是被追捧的其中之一。 好话听多了,这些话传进她的耳朵里,便极为刺耳。 如今她也不能大声反驳,方才孩子一直在她手里,其中经手的也只有桂嬷嬷。 桂嬷嬷是她的人,即便将脏水全部泼在桂嬷嬷身上,也不能洗脱她的嫌疑。 思及此,吴夫人便狠毒了多管闲事的陆七七,要不是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怎么会在这热锅上被炙烤。 陆七七被众妇人围着,这些妇人都生过孩子,虽然不待见庶子庶女是天性,但是也断然没有对刚满月的孩子,下如此毒手。 一时间,众人都为这个小庶女,心中捏了一把汗。 襁褓和衣服全部被小心解开,陆七七拿起小棂月的胳膊,许是弄疼了,先前还发出猫儿般的哭声,陡然放大声量大哭。 听得众人的心都揪在一处了。 陆七七抓着小棂月细小如笛的手臂,拉直后,找准位置往上一推,便把骨折的地方接好了。 她试着让小棂月的手臂活动了一下,发现已无大碍,这下松了一口气。 方才太过紧张,已然忘记后背出的薄汗,小棂月的手臂接好,陆七七才发现自己的衣衫粘在后背有些不适。 不过眼下还不能帮小棂月穿上衣服,这个月龄的孩子身子骨最是脆弱,手臂虽然接好了,还得好好养着,不能乱动弹。 于是她捡起身边的几双筷子,用手帕擦干净。 众人不解她为何要拿筷子,就在众人猜着陆七七下一步要怎么做时。 却听见陆七七清丽的声音,“各位夫人有帕子吗?今日相借,改日定当归还。” 此话一出,在场的妇人们,纷纷掏出手帕递给陆七七。 其中一个妇人,直接放在陆七七手心,轻声道,“这手帕不值钱,当是我送给孩子的礼,便不用还了。” 眼前身着锦绣华服的妇人,陆七七有点印象,是先前将她团团围住,赞扬她医术妇人中的其中一员。 姓荣,夫家乃荣府嫡次子,是边城中有名的盐商。 荣府嫡子在中书令当值。 在边城中,算是正经的勋贵人家。 陆七七收紧手帕,低声道,“多谢。” 有了荣夫人领头,各位夫人的手帕纷纷交到陆七七手上,并纷纷表示不用归还。 手里的手帕估摸着差不多了,陆七七向各位道谢后,便低头躬身给小棂月固定肩膀。 眼下能用的工具有限,只能用筷子和手帕将就了。 妇人们看着小庶女小小身子,被五花大绑起来,心里都不是滋味,各自在心里暗叹吴夫人心思歹毒。 今日来往还是不要太密切了,以免被她笑里藏刀的假面给蒙骗了。 陆七七给小棂月穿上衣服,再将薄被包好。 小家伙哭累了,眼睑下还挂着泪珠,便睡着了。 陆七七看下她鼻尖红红,又想起她方才哭紫的小脸,揪紧的心松了松,可堵塞之意愈加明显。 “月儿,我的月儿!” 远处传来着急忙慌的哭喊声,陆七七陡然将目光看向吴夫人。 只见吴夫人嘴角上翘,仿佛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下。 陆七七胸腔还未熄灭的火焰,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