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是哪里受伤了呢,慢慢来……”
江藜其实可以通过系统提示看到他身上一定不止一处伤口,但为了取得这个寡言、可怕又有着自己特殊原则的家伙的信任,她还是选择让他自己开口说。
“腿上有烧伤。”
骑士气息虚浮地回答,听上去充满不情愿和难为情,似乎极力和自己的羞耻心做抗争。
“额头上、额头上可能有些不碍事的擦伤。”
“很好,我想帮你处理一下那些受伤的地方,被重甲盖着是没办法处理的……”
“你身上这些护甲能摘下来吗?”
骑士的沉默中带着一些不可思议,他轻声说:
“您只要开口就行……”
“开口?”
江藜有些疑惑,什么叫她只要开口就行?
可她还没来得及困惑,就听屋子里叮呤咣啷一顿乱响。
那些在地牢中就连铁锤都没办法破坏的带巫术的重甲,在领主的一声令下后,像贵妇人一件轻薄的丝绸浴袍一样轻而易举的纷纷剥离,废铁一样堆在地上——除了骑士用来遮挡自己面孔的头盔。
江藜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手指下,她的面孔在急速变烫。
她她她她……她没想故意如此的,她只是问了一句能摘下来吗,她没想故意扒人家的甲的……救命。
没了重甲的骑士在他最后的堡垒中闭上了眼,咬着自己因为缺水和疼痛惨白的嘴唇,缩了缩身体。
只要她开口。
身上那些刀枪不入的重甲就会背叛他一样被法力轻易剥落,在他的领主面前毫无保留地袒露出因重伤而脆弱不堪的身体。
飓风领最可怕的黑甲骑士也是肉体凡胎,现在,随便什么都可以伤害到他,让他的眼睛里染上痛苦了。
如果他不是那么扫兴的受了伤的话,他的领主或许会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然后像处决其他犯人一样处决自己。
英格玛又低下一点头,像是引颈待戮的牺牲,他不理解为什么他的领主忽然要帮他处理伤口。
她是想觉得被玷污过的祭品并不美丽,所以想要治疗好自己吗?
被双腿上的疼痛引得几乎发抖的英格玛无所谓地想着,他只希望莉娅能让死亡来得快一点,不要折磨他。
终于没了黑甲的遮挡,江藜这才看到男人身上的衬裤被血和脓水浸透——他的双腿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过一样。
骑士不是不想反抗自己,而是牢狱中的折磨已经让他没了力气。
江藜心想,他究竟是什么怪物,这种程度的伤势还是能冷静和自己说话?
江藜在卧室环视一圈,最终从桌子上把美丽的丝绸桌布扽了下来。
止血、还是该冰敷,该死,她不是大夫啊……
该从哪里开始?
“趴下或者躺着会好一点吗?”
江藜问。但旋即,她意识到这种命令只会让骑士先生垂着头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执行。
她看到正面的烧伤似乎稍少一些,于是直接说,“趴下。”
英格玛咬着牙颤抖着推开自己周围的板甲,听话地在地板上趴了下来。
江藜用那块桌布沾着从旁边的木桶打上来的冷掉的水,回到英格玛身边准备拧,却发现他的腰上多了什么东西。
那是……?
尾巴???
英格玛抬起眼撑起上身,不明所以地看着江藜。
“领主大人,您……?”
江藜想解释什么还没开口,骑士忽然合上眼,整个人向地上栽倒,失去意识,带着可怕的余烬的味道一头栽倒了江藜的怀里。
!!
唔——好沉!
英格玛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梦里,他回到了第一次见莉娅的那天,那时候他还是只毛茸茸的幼狼,被她从监狱里一把拎起来。
“父亲,这只漂亮,我要这个。”
英格玛仅仅因为皮毛漂亮就逃过了他一窝的兄弟姐妹们的命运死亡。
他其实早就应该死去,英格玛告诉自己,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年幼的领主莉娅的好奇心。
他是生命是她随手赏赐的。
所以接受死亡对于英格玛来说无比轻松,尤其是接受莉娅给他的死亡,就像是一个高贵的人施舍乞丐一口金碗,又临时想收回去一样。
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温暖的液体流淌进英格玛的喉咙,有人类的手轻轻顺着他的后背,烧伤的地方被冰凉的草药覆盖着缠着布,还有一个轻轻的声音问他很疼吗。
怎么会有人这么对他呢?
像是对待易碎的物品一样小心翼翼。
像是对熟识已久的友人一样关心备至。
英格玛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