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胭娇快刀斩乱麻,将辰石院的事务都推出去后,她自己乐的无事一身轻。
暮春时节,暖风习习吹过。
本朝规矩,新妇没有回门之前,是不必在婆母跟前立什么规矩的,钱氏虽粗俗了点,这点事上还是明白的。
沈胭娇便闲了下来,拿起针线将之前给沈晏柳做了半截的一个香囊,拿出来准备这几日做完,等回门时一并给了他。
低头绣了会后,一朵乌云挡住了阳光,光线暗了下来,她便先放下了,而后揉了揉后脖颈。
靠窗斜倚着时,沈胭娇透过窗前一树紫薇花的空隙处,将视线落在了那边的东厢房,也就是顾南章的小书房处。
这其实不是顾南章在府里的大书房,英国公府几位少爷,跟她们沈府差不多,都各自在前院有大书房,且跟府里的藏书阁是临近的,方便子弟们读书上进。
这小书房,不过是为了方便闲暇时不去前院,就在自己院内随意练练字,看看书等。
她有点看上这地方了。
一来这顾南章在里面,离这院落的正房也就是婚房很近,隔着窗子就能看到,她有点心烦。
二来,这小书房要是归了她,她尽可以在里面随意布置,没了顾南章的地盘,这个小院子就是她的天下了。
至于顾南章,她想把这人逼到前院书房去,最好夜夜都不回来的那种。
她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天子赐婚,这时候她就去庄子里住着的话,那就是她沈家姑娘不懂事,给沈家招惹是非。
但要是将顾南章赶出这个院子……那即便传出去顾南章夜夜在书房攻读诗书,新婚燕尔尚且如此刻苦,也是一桩激励读书人的美事。
那接下来,便是要鸠占鹊巢,将那人逼得主动离开小书房。
一念至此,沈胭娇眯着眼睛笑了笑。百般无聊,正好给那人添点堵。
“姑娘?”
秋月笑道,“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乐子?”
看着自家姑娘懒懒靠在那里,映着窗外那一树艳紫的花,瞧着比那美人春睡的画面还美。
这么一笑,真真是叫人惊艳万分。
“去端一碟子点心来,”
沈胭娇眨眨眼,无聊中玩心大起,“再弄一点子磨碎的青盐粉过来。”
秋月疑惑,可还是去了。
“你们且去一旁,别管我,”
沈胭娇得了这两碟东西后笑着摆手让秋月等人自去,“记得将六日后回门我说的那些东西,尤其给阿柳的,都打整好别忘了。”
这赐婚是六日回门,她又收拾了一些东西,回去带给沈晏柳和姊妹们。
等秋月等人一笑应了去收拾后,沈胭娇就坐在窗前开始捯饬:
将那小点心一个个小心地弄开一条缝隙,将那些盐粉一点点塞了进去后,特意又捏了捏,只在外看不到什么奇怪才罢。
这点心还是她昨日嫁过来之前,早早做出来备的。她爱吃自己做的,甜淡适中,外面卖的腻了些。
折腾完这些,她就亲自端了那碟子点心,到了顾南章的小书房。
“你来做什么?”
顾南章正在桌案边,低头写着什么,察觉到什么,一转眼看见了走进来的人,不由一皱眉:
又做的这番妖娆模样,这沈三果然是安生不了的。
“来给顾郎送点心,”
沈胭娇却像是看不到他眼底的冷淡,巧笑嫣然,“为了报答顾郎对我的一往情深,还特意托长公主求了赐婚——真真叫我受宠若惊呢。”
顾南章不动声色看向沈胭娇:“你想多了。我并未开口托求。”
沈胭娇解开了那一点疑窦,心里觉得果然如此,只怕又是那位继夫人的意思,趁着顾南章救了长公主的孙子,在长公主面前求了这么一个恩典。
这顾南章如前世一般,又是无奈之下娶了她。
先前想要议亲的时候被她拒过,估摸着心里存了气。这才与上一世初婚时那短暂的和谐相处情形不一样了。
不过也不重要了,这辈子她也没想去暖这一块冷硬的臭石头。
“那你我就是佳偶天成,”
沈胭娇一笑过来放下碟子,借势往桌案边一倚,懒懒斜斜看向他桌上的字,“顾郎在这里做什么呢?”
看写了半张纸的字,应该是一篇策论文章。
“出去。”
顾南章冷冷盯着她说了两个字。
“这也是我的家,”
沈胭娇笑道,“顾郎如何这般无情?在我自个儿的家,我想在哪里,便在哪里。”
说着往顾南章跟前略略一凑,“顾郎莫不是怕了我?还是顾郎读书心思不专,有我在旁,便会被搅了清思,撩了心肠?”
顾南章平静地盯着她。
沈胭娇带着笑意回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