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渐私带皇子亲卫围守刑部司神堂,这是犯了天家忌讳,没多久他便被革职查办,连带着三皇子和许首辅都被殃及,宫里弹劾的奏章数不胜数。
阿松告诉陆染,刘盛作为此案的主审官,知道案犯乃太子殿下远亲便有意包庇,而副审官则是孙渐的人,一直在向孙渐通风报信。贺连寻就是掌握了这一点,在审判当天先是去刑部司审堂闹事,假意与刘盛站在一边,维护案犯,好叫副审官向孙渐传递消息。然后再封锁刑部司大门,拿出皇令公正审案,处置刘盛。但此时,由于刑部司审堂已被封锁,副审官难以再向孙渐传递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
当今圣上对太子不甚满意,已有改立太子的打算。孙渐和许首辅一派,一直暗地里支持三皇子,哪里肯放过揪住太子错处的机会,由于时间紧急,孙渐便没有禀报,直接带着皇子亲卫去围了刑部审堂,才被贺连寻反将一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家公子好计谋啊。”听完阿松的一番介绍,陆染忍不住感叹道。
“那是自然,我们家公子在战场上便用兵如神,如今只不过是将兵法搬到朝堂上来而已。”阿松得意不已,见陆染还在妆镜前磨磨蹭蹭,“你好了没?马车已经到了,咱们快走吧。”
陆染插上最后一根发钗,“好了好了,这就来。”
贺连寻上任仅月余便扳倒了孙渐,大挫首辅许嘉一派的锐气,陈扬辅为了庆祝他一击即中,特意在私园设宴款待。
贺连寻下午便吩咐阿松来听莺阁,接上陆染一同前往。
陆染到的时候,园子里已经到了不少人,她在人群中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贺连寻的身影。
最后在还是云舒先看见了她,嘴角含笑将她拉到一个凉亭旁,意有所指道:“贺公子今昔不同往日,你要小心了哦。”
陆染顺着云舒的视线看过去,好嘛,怪不得找不着贺连寻,原来正泡在美人堆里呢。只见凉亭之上,贺连寻被三五个美人围在中间,几个女子正热情地与他攀谈着,贺连寻则言笑晏晏,一副来者不拒的模样。
那自己来这里是不是多余?
陆染正犹豫要不要打道回府,贺连寻余光一瞥,看到了陆染,笑着朝她招手,“陆染,过来。”
躲是躲不掉了,那这短短几步,她应该已怎样的姿态走过去?总不能像自己现在没事人一样,表里都毫无波澜,太不专业了!
争风吃醋?还是委屈垂泪?啧,都不太高级……
陆染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最后拿捏出正宫的气场走了过去,从容打招呼道:“各位妹妹,下午好。”
姑娘们朝她翻了个好几个大白眼。
陆染视而不见,宽和大度:“我不在时,多谢各位妹妹陪连寻说话解闷,现在我来了,各位妹妹就散了吧。”
姑娘们并不理睬她,眼神中充斥着“你以为你自己是谁”的轻视感,她们等的是贺连寻的态度。
陆染微笑看向他,“连寻,你说呢?”
贺连寻正饶有兴趣地欣赏陆染表演,听她询问自己,“唔”了一声,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好歹是将莺莺燕燕们打发走了,陆染自顾自在凉亭坐下,提起水壶要给自己倒杯茶,“以后这种场合别叫我来,多耽误你享受。”
贺连寻拿过茶壶,帮她把水倒满,“说话怎么阴阳怪气?”
陆染后知后觉,一下子清醒过来,吐了吐舌头,“对不住,角色代入太深,一时没调整过来。”
贺连寻,“代入什么角色?”
“你相好的呗,还能是谁。”陆染解释道:“就是那种有气还得憋住,人前不能输阵,等回去再跟你算账的闹心感觉。”
贺连寻“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啊,没骗你。”陆染非常不满,“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私宴即将开始,宾客也陆续到齐,今日非同往昔,走过来与贺连寻打招呼的人多了许多,可见他在刑部司的表现大家都有所忌惮,何况他似乎在短短时间内还取得了皇帝的信任,即便是陈扬辅,对待贺连寻也多了几分客套,少了几分轻慢。
陈扬辅一边拍着贺连寻的背,一边道:“贺兄,不过你这招实在太狠,刘盛好歹是兄弟,你这么不声不响就将他算计进去,属实不太地道。这次就算了,以后记得凡事提前打声招呼。”
贺连寻嘴角含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陈兄,牺牲一个刘盛,扳倒孙渐,这买卖你不亏。”
将这些听在耳朵里,陆染一身冷汗,好不容易等陈扬辅走了,陆染靠近贺连寻小声道:“你刚才也太嚣张,你就不怕他接下来对付你?”
“怕?”贺连寻冷哼一声,“卸磨杀驴,他本来就没想放过我。”
“可你现在羽翼未丰。”
贺连寻侧首,“你是在为我筹谋?”
陆染不假思索,“当然啊,你出事对我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