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不知夏去,一雨方知秋。雨后的清晨微凉,山中行人稀少,陆染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与橙露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遇见冯杭好像总是在下雨天,陆染如是想道,一夜未归,白兰和赵姑姑会不会担心,回去又要怎么与头家交代呢?
陆染正发呆走神,但老天爷没再给她心不在焉的机会,一辆马车“咔哒咔哒”由远及近疾驰而来,在经过陆染身边的时候,车夫突然探出身,将她和橙露一起掳上了车。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陆染和橙露已经被摔在车厢之内,里头早有个猥琐瘦削的汉子等着她们,一边用绳子将她们的手脚捆住,一边不怀好意道:“小娘子老实点,一会将大爷们伺候的舒服了,爷再送你们痛痛快快的上路。”
说完这句话,那汉子已经急不可耐的上手,摸了一把陆染的脸颊,“小娘子长得可真水灵,皮肤滑溜地跟绸缎似的。”
被汉子手掌碰过之处,如老鼠蹿过,陆染浑身抗拒,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车夫听见里头的动静,在外头喊,“骡子,你别猴急坏了事。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说,绑好了就快出来。”
骡子钻出了车厢,陆染也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但很快心头又被一层恐惧笼罩,听他刚才说话的意思,是不准备留活口。
究竟是谁想要她们的命?
一时整理不出头绪,索性不再纠结。眼下最重要的是自救,陆染知道今天的情况与以往任何都不同,一旦逃脱不掉,她和橙露只会死状凄惨。
橙露也很紧张,两个人的嘴巴都被布紧紧塞住,连沟通都只能用眼神。
陆染靠着车厢壁一点一点坐起,正头疼如何摆脱束缚,橙露犹如变戏法一般,绑在身后的手直接360度绕到了身前,伸手摘掉了自己和陆染口中的布。
陆染看得傻眼,听说橙露小时候在街头杂耍过一段日子,后来才被卖进了听莺阁,如今看来童子功竟还在。
紧接着橙露又拔下陆染头上的发簪,用尖的那头点一点磨开了捆绑住她们的麻绳,嘴上的封塞虽也取下,但二人并不敢说话,橙露用眼神询问陆染,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染扯下橙露包在脸上的纱巾,谨慎丢出窗外,不管怎么样先留下点痕迹,至少如果有人想起来她们,看见纱巾还知道跟着车辙印去寻。
只是,即使发现她们不见了,会有人愿意来寻吗?若是赵姑姑、白兰报官,等到官府来搜,她和橙露的尸体估计早已凉透了。
橙露这时候瞥了眼窗外,她的意思是跳车。
陆染摇头,她们两个弱女子速度和力气都不如男子,即使成功跳车,很有可能会再被抓回来,到时候还会激怒这二人。
那怎么办?
没有了面纱的遮盖,橙露的模样仍有几分吓人,陆染大脑迅速运转,眼下最紧要的是稳住外头这两个人,即便暂时逃脱不掉,也要保证她们的人身安全。
盯着橙露满是红疹的脸颊,陆染突然灵光乍现,冯杭说的京城近来的怪病,她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从怀中掏出昨夜装好丹药,陆染倒出一半放在自己的手心,另一半给了橙露,她用口型对橙露说了两个字——“瘟疫。”
橙露看着药丸,显然也听懂了,二人一股脑都吞了下去。
别说,这丹药闻起来难闻,吃起来更是难以言喻,这一口下去何止是想吐,差点把陆染的小命送走。
可能是服用的剂量大,不过片刻陆染的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此时她们已经将解开的绳子又虚绑回去,口中也重新含着布,以免叫外头两个汉子看出端倪。
第一口吐出来的时候,陆染只觉得是一种解脱,直把那封口的布都一起喷了出去,呛得她鼻涕眼泪齐飞,然而尚来不及喘息,紧接着第二口又喷射了出来。
橙露的境况比陆染还要惨烈,她本来就未痊愈,如此更是雪上加霜。
车厢里这么大动静,自然引起了外头两人的注意,骡子将车帘掀开,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橙露肿胀且长满红疹的脸,继而呕吐物的异味直扑鼻腔而来,吓得他立马摔下了车帘。
“老大你快看看,那两个小娘子不对劲,有一个刚才没注意,脸上吓人的很。”
赶车的老大有了骡子的前车之鉴,只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很快便放下来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竟抓了两只瘟鸡。”
“老大,听说京城最近不太平,起了种怪病就是又拉又吐,死了不少人,她们不会就染上了吧?”
骡子的话音刚落,陆染和橙露的呕吐声又此起彼伏的响起。
车夫,“不管是不是,咱们不能冒这个险。先观察观察再说。”
“唉,可千万别是,那小娘子真他妈长在了我心头上,碰不得怪可惜的。”
车夫一巴掌呼在骡子头上,“你别一天到晚脑子里就想着那事,把东家交代的事办好,等有钱了什么样的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