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母体中孕育的小小的婴孩,原本正安然酣睡着。
猛地遭受到一股巨力撞击,顿时天翻地覆。
混沌之中,虽什么也看不见,但与他时刻相连的另一颗心,此时突然急速跳动,母子同体相连,她正在经受痛苦,他自然感同身受。
她怎么了?
他忍不住伸手往前一推,想要像往常一样引起她的注意,得到她的回应。
这次却久久未能等到,不安的婴孩,只能着急地扭动自己小小的身躯。
身穿华丽繁复旗装的太子妃挺着大肚子,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因为正遭受痛苦而面色煞白,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名略年长些的嬷嬷和一名二十上下的宫女,正一左一右搀扶着她,急切地询问关怀着。
“太子妃现下觉着还好么?哪里觉得不舒服?”
“殿下是脚扭了还是肚子疼?”
“奴婢瞧着,殿下脸色很不好,还是快些搀扶殿下回去,速速找太医来瞧瞧。”
太子妃下身一阵一阵地抽痛着,脚腕上的疼痛倒是不太明显,到底是生产过一胎的,大致知道自己的情况。
颤抖着吩咐道:“本宫怕是要生了,快,回毓庆宫去,别的地方本宫不放心。”
“好,奴婢们这就去传轿撵。”
三步开外,一名目露凶狠之色的小太监,正被另一个太监反扭了胳膊,死死地按在地上压着,可即便受制于人,他仍旧咆哮着口出恶言。
“去死,都去死!”
地上突然多了一滩红色,刺眼极了,即便是素来沉稳的妙菱也有些慌了。
“血、太子妃流血了!”
“王福全!还不赶紧堵了他的嘴,捆了拉到角落去,别让他再惊着太子妃。”迎芳嬷嬷面露厉色。
王福全一听见太子妃都流血了,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下手也狠了许多,一拳头就把人直接揍得昏了过去,像拖着麻袋一样把人拖到角落一扔,还为了泄愤,又重重踹了一脚。
“我去叫人,迎芳嬷嬷和妙菱姑娘你们俩,就在这儿守着太子妃。”
太子妃遇刺这样的事,非同小可,福全先喊了轿撵,然后便入殿,到太子身后秘密禀告。
得到消息之后,太子神情冷肃,又迅速冷静下来,吩咐道:“你就说是孤的口谕,速速去太医院召集太医,多叫几个过去,还有,让凌普找人去把那刺客带回毓庆宫,孤要亲自审问。”
“是,奴才这就去办。”
虽然半年前因为索额图下狱,而牵扯出的许多事,康熙对太子有所冷待,不如以往宠爱,但到底是自己把太子从刚出生,亲手培养至今,总还是忍不住对太子多几分关注。
见他神色有异,便直接询问。
“朕瞧太子很不高兴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还在为了索额图那厮,跟他这个皇阿玛怄气?康熙心里已然有些不大高兴了。
太子起身行礼,而立之年的太子芝兰玉树,风华正茂,仪态更是叫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启禀皇阿玛,今晚是除夕佳节,儿臣本不该在此时惊扰圣驾,只是太子妃方才遇袭,此时怕是要发动了,儿臣实在担心,还请皇阿玛恕罪。”
“什么?快些传太医!”
眼下康熙一样担心太子妃那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索额图不索额图的。
席上后妃与诸皇子面色各异,不过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询问。
太子与太子妃成婚快九年了,只在六年前产下了一位郡主,原先,皇上和太子别提多期盼太子妃能为大清产下一位嫡皇孙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都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谁知就在去年夏天,太子最有利的支持者——赫舍里索额图,被皇上下旨囚禁于宗人府,那可真是太子最为困窘的时候,谁知太子妃竟突然传出有孕的消息。
皇上与太子之间紧张的气氛,顿时就这么缓和了下来。
眼下太子妃和她肚子里那个,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在场的人怕是都要受牵连,此时巴巴地凑上去,可不是把皇上和太子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么。
“太子妃此时在何处?”
“儿臣方才已经叫人备了轿撵,送太子妃回毓庆宫去了。”
康熙微微皱眉:“离太极殿这儿最近的是——”
贵妃佟佳氏这时候赶紧回道:“回皇上,是从前温僖贵妃所住的永寿宫,正殿现下倒是无人居住,一直空着。”
康熙点头,继续问太子:“怎么不去永寿宫?毓庆宫离这儿未免太远了。”
太子自然知道太子妃为何舍近求远,他的生母仁孝皇后虽是皇阿玛的发妻,但生下他便撒手人寰,这后宫里的女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希望他这个太子好。
先是刺客袭击太子妃,谁知道那永寿宫里有没有备下些什么别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