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掩月,虫鸣阵阵。
青石砖道的尽头,有座黑瓦白墙的仿古宅院,檐下两盏红灯笼幽幽发亮。
许柠拖着行李箱,踏过青石砖,来到宅子前,扣了两下门上的铜环。
门里没动静。
她推开大门,刚走进院子。
红白黄相混杂的黏稠液体,突然从前后左右泼过来。
许柠连忙摁开自动伞去挡。
然而还是没挡全。
腥臊粘稠的狗血,混合着腐臭的土黄色液体,顺着衣服滑下。
熏得人胃泛酸水。
周围响起摇铃声和吟唱声。身穿白衣的女人们从暗处冒出来,将她围在中间。
为首的神婆头戴彩羽冠,腰系银铃铛,拿着根招魂幡上蹿下跳,念念有词
许柠一笑,将伞扔掉。
“呦,今儿又是哪位请的神婆呐?”
“大伯?二姑?还是四叔?”
她的亲戚们没什么别的爱好。
就爱请神婆给她“驱邪”。
早先的那些被她举报,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看来很快就会有新同伴了。
亲戚们不好再躲,干脆从暗处走出来,嘴里念着“罪过罪过”。
二姑恶狠狠盯着她:“小贱种!真是丧心病狂!跟你妈一个德行!”
许柠气定神闲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不跟我妈一个德行,还能跟谁一个德行?”
她话音未落,就听身侧响起一阵脚步声,正要转头……
右脸突然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又烫又麻。
火辣辣的疼。
来人穿着棕色的西服三件套,梳着一丝不苟的短发,桃花眼眼尾泛着细纹,高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
是她爸,许问池。
许问池脸色铁青,嗓音低沉,压抑着怒火:“许柠!你还有没有良心?!”
许柠笑容灿烂:“当然有呀!但这得看对谁啦。”
许问池指节捏得发白:“他们是你弟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许柠:“爸,话可别说太快哦。建议您先问问他们认不认我这个姐姐呢。”
她刚满月,生母病逝。
一岁,继母进门。
两岁,继母生了对龙凤胎。
原本,许柠在镇上跟着爷爷奶奶。
爸爸和继母在市里养着弟弟妹妹。
大家各过各的,相安无事。
直到爷爷去世的前两天,和奶奶一起去公证处立遗嘱。
一半财产给远在国外的大堂哥、二表姐,让他俩对半分。
另外一半则指定给许柠。
没给其他家属留半点儿。
爷爷奶奶还特意让许柠也立下声明:“若我身故,名下财产悉数捐予山村教育基金会。”
于是战争就开始了。
弟弟妹妹知道遗产没有自己的份儿后,恨许柠恨得牙痒痒。
偷她的内衣拿去卖,用她的照片AI换脸,拼接某些大尺度照片,替她在网上立起“福利姬”的人设。
那段时间,许柠每天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好友申请、电话和短信。
“多少钱一晚?”“全国可飞吗?”“原味丝袜还有吗?”
甚至有些男人专门追来学校,对她动手动脚。在她毕业答辩时,溜到教室外面喧哗生事,不断泼她脏水。
许柠报了警。
最终以和解收场。
毕竟,都是自家人嘛。
弟弟妹妹美其名曰:我们开玩笑的,姐姐别在意啊。
许柠乐了。
也对他们开玩笑。
破解弟弟妹妹的云相册密码,收集证据。
举报这俩人聚众飞叶子,在自家别墅里开多人银趴。
举报无效,别人不敢管。
所以,她又黑进市政广场上最大的那块广告屏。循环播放举报信,以及打码的照片和原声视频。
恰逢督察组来巡访。
领导们和熙熙攘攘的路人一起,将视频看完了。
纵然许家靠着过硬的关系,把俩孩子保下来了,可颜面也被败了个干净。
许家人知道是许柠干的,但也不让警方继续追究。
他们不想再次丢脸。
许问池彻底恼了:“你……你给我滚!滚出去!!”
许柠打了个哈欠:“爸,这房产证上,写的好像不是您的名字吧。有资格喊我滚出去的,应该不是您吧?”
许问池气得捂住心口,刚要继续发怒,却被人拦住了。
那人身材曼妙,面容秀丽,穿着件淡蓝色的旗袍,及腰卷发垂落在背后,柔声道:“问池,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别这样——柠柠,你也别闹了,快去洗洗。”
许柠语气也跟着温柔下来:“好哦,谢谢梅姨。”
梅姨名叫梅念兰,是她的继母。
温柔体贴,优雅端庄。
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二姑趁机开骂:“你看看!你梅姨对你多好啊!你就这样对你弟弟妹妹?你爸妈养了你二十年!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哦?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我是爷爷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