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倾没有避开老承王探究的视线,他笑着玩笑了一句。
“承王叔可以赌嘛,万一赌对了呢?”
老承王沉默了。
他不敢赌,若白柒柒就藏在穆景倾的车队里,就此离开,那等到穆景寒将白家二公子寻回来时,他毫无应对之策。
只能被动的留在这里,留住穆景倾。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将卫兵统领招至眼前,吩咐他继续全城搜查下去。
穆景倾看着他做安排,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老承王吩咐完卫兵统领,这才重新看向穆景倾,“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楚城主会留在这里陪我,就不用一直跪着了吧?”
穆景倾斜了楚城主一眼,“行吧,看在承王叔的面子上,我不与他为难了。”
楚城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跟在老承王的身后,终于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时间。
城门口处形成了一道风景。
穆景倾的车队停在原地,近侍守在马车四周,而城主府的卫兵将他们包围在中间,谁都没有退一步或者进一步的意思。..
随着天光大亮,越来越多的行人走上长街大道,发现了这道奇特的风景。
穆景倾不以为然的从马车厢里取出桌椅板凳,就那样摆在马车旁边,与老承王相对而坐。
很快,桌面摆上了瓜果点心与茶水。
可惜,除了穆景倾之外,再没有人有心情吃吃喝喝。
穆景倾休闲的捏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愉悦的摇头晃脑,“好吃,当真是好吃极了。”
一直没敢作声的楚城主,被他这副我行我素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不敢多言半个字。
坐在穆景倾对面的老承王笑了笑,“小时候也不见你如此贪吃过,有时候反常的行为,往往是为了掩饰什么。”
“那我倒是想听听承王叔的见解,我究竟是想掩饰什么呢?”穆景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把卡在喉咙里的点心一同吞咽下去。
“若你不是想把白柒柒带出白磨城,就是想利用我们的疑心将我们困在这里,好让我们搜查她的力度变得更小一些。”老承王将话题,又绕了回去。
穆景倾笑了,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承王叔这样就没意思了,无论你将话题扯回来多少次,我能给你的答复仍旧只有一个,你可以赌,但别期望能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老承王这一次不再沉默,而是就这个问题继续扩展下去。
“第一个可能,我眼下正在应对,而第二个可能,我也吩咐了城主府的府卫去做。”
穆景倾捏了个糕点扔进嘴里,“你继续。”
“第一个可能,你无法破解我的应对,那问题就在第二个可能上。”老承王自顾自的推敲,“你似乎十分笃定,若没有我跟楚城主参与,只凭那些卫兵,是寻不到白柒柒踪迹的。”
“对对对。”穆景倾没有否认,一脸真诚的连连点头道,“承王叔说什么都对。”
纵使再足智多谋,面对如此无赖的穆景倾,老承王也只能自叹一声。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很快便到了正晌午,日头最晒的时候。
老承王与楚城主被晒得精神有些萎靡,看穆景倾的目光,已然没有先前那般凌厉。
穆景倾的精神一直都很好。
他吃饱喝足,惬意的半靠在椅背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承王叔,有一件事,我还挺好奇的。”他忽地开口,微眯的眼底,有一抹深意划过。
老承王强行打起精神,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有神,“什么事?”
“我知道你喜欢着谁,甚至为了她,一直孤老到现在,那么……”他饶有兴致的挑挑眉,“你明知道她是被谁害死的,却偏要帮助害死她的原凶,你这究竟是心里变态啊?还是心里变态啊?”
老承王没有动怒,对于这个问题,他早与自己的老奴说过。
穆景倾见他不接话,接着说道,“你不会是觉得她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成日生不如死的活着,倒还不如真的死了吧?”
老承王的表情微僵。
穆景倾也收起了调笑的神色,“承王叔,你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还多,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自己想死自己去死,跟别人怀揣着某种目的杀死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毫无留恋,或者已然交待了所有的后事,后者,你怎么确定被杀死的人一定会瞑目?你怎么确定她没有想做之事想说之话?你怎么确定她真的愿意去死?”
老承王的表情,霎时沉寂得如同一汪死水。
“一个人,还未绝望到自己去死之前,她活着的每一刻,都有她活着的目的或者希望。”穆景倾摇摇头,“灭世一定与你说,她有多么的绝望,她有多么的想死,是穆景寒羁绊了她,所以她自己无法动手解脱,而他的动手,不是杀人,是救赎,对么?”
老承王的瞳孔不自觉的紧缩,显然是被人戳中了痛点。
当年,灭世找到他的时候,的确是这样笼络他的。
他一直觉得灭世的观点没有任何问题,直到穆景倾说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