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常风到巷口买了豆浆、油炸桧。叫醒香香吃早饭。 虎子在饭桌边舔着舌头。 常风笑骂道:“你馋什么馋?一回儿到了北司,你有羊羔肉裹银箔吃呢!不比豆浆、油炸桧好吃得多?” 吃完早饭,黄婆子来到了四合院。 常风将香香交给黄婆子:“还是老规矩,今天让糖糖识一个字。” 黄婆子识文断字,这也是常风当初雇她的原因。 如今糖糖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常恬”了,另外还识得三百多个字。 常风牵着虎子,来到了北镇抚司。先去负责点卯的百户那里签了名字。 随后他来到诏狱门口。 虎子的伙食是诏狱的厨兵负责的。厨兵已经准备好了一斤裹着银箔的羊羔肉。 诏狱中,又传出了那个贵州叛匪头子的匪歌声:“马摆高山高又高,打把火钳插在腰。哪家姑娘不嫁我,关起四门把火烧!” 这匪歌颇为豪迈。 常风自嘲的想:还不如当个土匪呢!刘秉义不让笑嫣嫁给我,我就关起刘府的大门威胁放火。 呵,恐怕大明自开国到如今,还没有布政使家的女儿被土匪抢了的先例。倒是有皇帝的女人被瓦剌人抢了...... 常风喂完了虎子。 徐胖子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过来:“早啊常爷。” 常风问:“昨晚怡红楼的床榻可还暖和?看你的样子,活像是刚挖了个菜窖。” 徐胖子道:“菜窖?昨夜胖爷我分明是挖了个地牢!不行了不行了,怡红楼还是要少去。” 常风调侃道:“别介啊。你这厮懒得像头猪。也就进怡红楼能耗耗体力、出出汗、掉掉膘儿。” 就在此时,那位“尝粪镇抚使”朱骥来到了二人面前。 “拜见镇抚使。” 朱骥冷冷的说:“把你二人的腰牌先交给我。” “若从蔡府查够三万之数,我还你们腰牌。若今明两日抄不够三万两,腰牌就别要了!” 用后世的话说,朱骥是个很会用KPI压人的坏老板。 常风和徐胖子无奈,只得将腰牌双手奉上。 朱骥将腰牌拎在手里,飘然而去。他手里拎着的哪里是铜制腰牌,明明是常风的前程。 常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腰牌离自己越来越远。 点齐手下。众人又来到了蔡府。 徐胖子搬来了一个大木桶。木桶里装的是凉了的茉莉花茶水。 一众小旗、校尉、力士纷纷皱眉:看来要进行最恶心的一道抄家程序了! 那一桶茉莉花茶水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泡毛巾的。 常风从桶中捞起一条湿毛巾拧干,吩咐道:“别愣着了。带茶巾!” 众人纷纷拿起“茶巾”拧干,系在脸上,遮住了口鼻。 官员、富户藏银有一种方式,名曰“粪藏”。 顾名思义,就是把银子埋在大粪坑中。大粪坑是腌臜之处,最适于掩人耳目藏银子。 蔡府之中,有四个茅房,两个恭房。 四个茅房是给仆人们方便用的。两个恭房则是供蔡忠和夫人们以及来访客人用的。 茅房与恭房不同。茅房说白了就是大粪坑,连接着粪道。 恭房则是粪坑上铺木板,木板通着恭桶。类似于古代的座便器。 众人先来到了一个茅房里。身为总旗的常风,第一个拿着铁铲跳入了粪坑里。 常风坚信,作为五十人的主官,他应该以身作则,身先士卒。不然凭什么让弟兄们心服口服为他卖力? 十名力士,亦带着铁铲跳进了粪坑里。 常风顶着恶臭,挥动着铁铲,跟弟兄们向下挖。 一连挖了四个茅房,一个恭房,皆是一无所获。众人身上已经沾满了腌臜之物。 还剩最后一个恭房了。 常风看了徐胖子一眼:“胖子,该你们第五小旗往下跳了。” 徐胖子眉头蹙成了“川”字。他高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跳粪坑兮,不复还!弟兄们,挽裤腿!” 徐胖子的话,逗得一众弟兄哈哈大笑。 常风先让人掀了恭房的木板。大粪坑就在眼前。 这回是徐胖子先跳了下去。宛如一只在粪海中遨游的肥蛆。 常风和十名力士紧随跳下。 铁铲往下挖了一尺。“当啷!” 徐胖子喊:“常爷,铲到东西了!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