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里过个除夕。进了正月,我定会想办法放你出去。” 李梦阳丝毫不以为意:“我在这里吃得好、住的好。正好可以专心作几首诗。” 入夜,刘瑾来了常府送年礼。 抄家是一门技术活,擦屁股同样是一门技术活。 刘瑾给小太子朱厚照擦了一年半屁股,他擦出了水平,擦出了风格,擦出了前途。 张皇后对做事认真的刘瑾颇为欣赏。刚刚升他为内官监的监丞。 职位虽提升了,他的主业没变,还是给小太子擦屁股。 刘瑾给常风奉上了礼单。礼单上没有金银,只有些贡米、山猪肉之类的。 刘瑾这人很会办事。他知道,给常风送金银反而显得生分。再说常风不是个贪财好货的人。 常风笑道:“让你破费了。” 刘瑾道:“小叔叔这是哪里话。我有今天全靠您。过年前孝敬孝敬您这不是应该的嘛。” “哦对了。我还带来了一对儿西施兔,给小姑姑赏玩。兔不入礼是规矩,故没写在礼单上。” 常风道:“你有心了。怎么样,监丞干得可还顺心?” 刘瑾笑道:“顺心的很呐!皇后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不拼死效命。” 刘瑾已成为了宦官中的第三等。再往上升就是少监、太监了。自从认识了常家兄妹,他被压制了三十多年的官运开始亨通。 常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从山东带回来个小宦官,名叫魏彬。你看着给他安排个差事吧。” 魏彬正是对郭奇驴反戈一击的那个小宦官。 这几年,刘瑾开始发展自己的朋友圈子,小团伙。 常风在不经意间,不断给刘瑾的朋友圈子添砖加瓦。譬如吏部郎中张彩跟刘瑾在常府相识后,现在走的很近。 刘瑾道:“小叔叔的人,我一定待若亲兄弟。” 常风摆摆手:“他不是我的人。跟我关系也不近。只是他帮我破了个案子罢了。” “你也不用太抬举他。让他做个火者、常随之类的也就罢了。” 刘瑾道:“成!明日您让他来内官监找我。” 常风送走刘瑾,回到了卧房。 常风吩咐刘笑嫣:“你初五进宫时,跟皇后娘娘说说好话,放了李梦阳。” “就说你跟李梦阳的夫人交好。皇后娘娘的气应该已经消了。她不是个刻薄的人,定会高抬贵手。” 刘笑嫣道:“成。你放心吧。” 常风一声叹息:“唉。张家兄弟仗着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胡作非为,迟早会闯出天大的祸事。” 刘笑嫣提醒常风:“你错了。皇后娘娘身边最能胡作非为的人不是张家兄弟,而是李广。” 常风眉头一皱:“李广?” 刘笑嫣点点头:“那位李公公做事丝毫不知收敛。兼并民田的事,他也没少干。他还让本家堂弟开了家盐行,白拿官家的盐引做贩运生意。” “今年冬天他建了座大外宅。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引玉泉山的水环绕府邸。” 常风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笑嫣道:“别以为就你们锦衣卫消息灵通。我整日跟京中贵妇们吃茶、打麻吊,一向是无话不谈。” 常风愕然。京城贵妇圈子的确是一张硕大的消息网。这些贵妇的嘴不怎么严实。刘笑嫣自然知晓不少官场隐事。 刘笑嫣又问:“你知道什么叫黄米、白米嘛?” 常风道:“就是劣等米和上等米?” 刘笑嫣微微摇头:“错了。现在京城官员给李广行贿,礼单上都写上黄米若干石,白米若干石。” “黄米一石,即为黄金十两。” “白米一石,即为白银百两。” 常风虽是弘治帝的宠臣,但远未到位极人臣的地步。有些人他是管不了的。 譬如李广。人家是司礼监秉笔,伺候张皇后的坤宁宫管事牌子。 锦衣卫是管官儿的官,但管不了司礼监的巨头。 常风问:“他如此不知检点。难道无人参劾?” 刘笑嫣道:“你今年一直不在京。有些事不晓得。给事中叶绅,御史张晋上折子弹劾李广。皇上留中不发。” 常风叹道:“唉,皇上哪儿都好,就是对皇后身边的人太过纵容。” 弘治帝不愧是成化帝的亲儿子。成化帝当初专宠万贵妃,无数大臣巴结万贵妃。 凡万贵妃的亲戚、心腹,个个大权在握,祸乱朝纲。 弘治帝则专宠张皇后。对张皇后的身边人过于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