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把人打死、打重伤还不算。
廷杖结束后,刘瑾命道:“将所有罪官全部关入内厂大牢。罢官夺职、抄家!”
转头刘瑾望向常风:“抄家的事由你常帅爷负责。抄家是你的看家本领。”
常风推脱:“刘公公,这不符合规矩。锦衣卫只抄贪官污吏的家。这些人因言获罪,算什么罪名?”
刘瑾态度强硬:“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我以内厂督公的身份命令你!”
“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伱别耍滑头。我手上沾了血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在这一瞬间,常风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刘瑾又道:“至于罪名。反对刘、谢致仕就是反对皇上亲政。反对皇上亲政就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张采,将这批罪官立即押去内厂!不要脏了奉天门外的青石板!”
张采问:“公公,戴铣的尸体您看?”
刘瑾答:“扔到乱葬岗喂野狗便罢。省得那些鸟言官借着他的丧事寻机闹事!”
片刻之后,被杖至重伤的官员们被一一拖走。立马有二十名小太监抬着水桶前来,将青石板上的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奉天门外的地面依旧光亮如新。
常风苦劝刘瑾:“立威不一定要靠杀人、整人。老内相慈悲为怀,但一生德高望重。贤才是威最大的来源。”
“通过杀人、整人立的威,就像是空中楼阁。等你手中没了刀,人人都会过来踹上你几脚。”
刘瑾冷笑一声:“立威不靠杀人整人?常都督,你自己一脸毛,就别说别人是猴了!你常屠夫的威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罢了,你快去准备晚上的宴席吧。我要与你亲家商讨国事!”
刘瑾刚刚杀了人,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经奉天门进了宫。
常风凝视着刘瑾的背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杀人时。那是在北镇抚司刑场,杀得是一个广西叛匪头子。
对性命予取予夺的快感,会令人上瘾。
入夜,常府饭厅。
刘瑾、常风、李东阳三人对坐着。
这是一场事关未来内阁人选的夜宴。
刘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宾之老弟。此番刘、谢滚回老家,皇上得以顺利亲政。不少人都功不可没。”
以前刘瑾尊称李东阳为“李先生”,而今却变成“宾之老弟”。
刘瑾笑道:“皇上让我负责对有功之臣的奖赏。”
这还真不是刘瑾假传圣旨。正德帝就是这么说的。“你看着办”从皇帝嘴里说出来,便是滔天的权柄也。
刘瑾道:“要我说,首功当属宾之老弟。”
李东阳连忙道:“我有什么功劳.”
刘瑾道:“没跟刘、谢掺和到一起,便是最大的功劳!”
“刘、谢主张杀掉我们八人时,你坚持将我们八人贬谪金陵便罢。这份情,我领!”
“如今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我愿在皇上面前作保,升你为内阁首辅。不知宾之老弟可有意乎?”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李东阳取代刘健升任首辅,是正德帝早就决定了的事。
李东阳没有推脱,很给刘瑾面子:“多谢刘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若能担任首辅,我将鞠躬尽瘁、结草衔环,定不负圣恩。”
刘瑾看向常风:“贵亲家真是国之栋梁啊!说不准,今后会有岳婿两代首辅的佳话。”
刘瑾言外之意:常风,只要你替我好好效力,保我刘瑾这棵大树屹立不倒。过个十年,我捧你儿子常破奴做首辅!
这个饼画得又大又圆。
常风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刘瑾道:“宾之老弟,下面该说内阁其他成员的人选了。”
“皇上说了,未来内阁员额为四人。你做首辅,次辅嘛,我看就由王华担任。”
“王华跟你我的关系都不错,但不属于任何一方。他又是状元出身,管过多年翰林院,在文官中颇有声望。这样的人担任次辅,朝廷上下都能接受。”
“哦对了,顺便说一句。他的儿子王守仁有治疆大才。我准备升他为大同兵备使。干得好,今后我把整个西北都交给他!”
李东阳和常风敏锐的发现,刘瑾现在口气大的很。似乎朝廷是他刘瑾一人的,朝廷疆土他要交给谁就交给谁。
刘瑾说让王华担任次辅,李东阳没有任何意见。王华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既不拉帮结派,又勤于政事,且他有理政大才,颇有贤名。
李东阳放低了身段:“那我便听刘公公的,与刘公公一同保举王华为次辅。”
刘瑾把内阁成员人选这种国家大事当成了利益交换。
他给李东阳倒了一杯酒:“另外两个内阁人选,咱俩各自推举一个自家人。”
“我推举吏部左侍郎焦芳。行与不行,宾之老弟给个痛快话。”
李东阳哪里能说不行?现在主动权在刘瑾手上。
李东阳微微颔首。
刘瑾道:“你的人选呢?谁?”
李东阳略加思索,说出了一个名字“王鏊”。
王鏊这人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