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随后痛骂王守仁:“离经叛道!离经叛道!你竟敢质疑朱子、程子?你老子的状元是靠钻研朱子、程子的学说考出来的!你的二甲进士也是靠钻研朱子、程子的学说考出来的!”
一旁的常风感觉有些好笑。这对父子着实有趣。刚才还是骨肉重逢,潸然泪下。
这才一刻工夫,就变成了无休止的争论。争论又变成了争吵。争吵最后演变成了王华恨铁不成钢的叱骂。
王华甚至挽起了袖子,看那架势,随时都有可能给儿子一个大逼兜。
常风只好提醒二人:“二位,死里逃生,父子相逢,别把光阴浪费在争吵上啊。”
王华气鼓鼓的说:“这小子刚才还说什么不能在我跟前尽孝!哼,他在我跟前,别说尽孝了。不把我气死就算好的了!”
“常帅爷,十八岁时,我问他人生志向。你猜这混账怎么跟我说?”
“他说,他的志向是当圣人!何止是狂妄?简直就是狂妄!我当时气的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常风笑道:“守仁老弟,快给王老部堂倒杯酒赔罪。”
王守仁给父亲倒了杯酒:“父亲我错了不!我没错。追比圣贤,本就是读书人应有的愿望。这不是狂妄,而是理想!”
常风连忙拉了拉王守仁的衣襟:“守仁老弟,少说几句吧。”
王华叹了声:“唉!我一生信程朱、学程朱、用程朱。怎么会生出你这个离经叛道的儿子来。”
“罢了,咱们只要不谈论儒学,就还是好父子!”
“还是说说当下吧。横竖你已诈死,就别去龙场了,找个地方隐居吧。我在孝陵附近给你找个清幽之所。”
王守仁却道:“从九品驿丞虽小,却也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儿应去赴任,尽一个驿丞的职责。”
“《孟子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儿子看来,尽自己的本职便是独善其身。”
王华感慨:“你有此悟,说明还是尊崇圣人教诲的。”
转头王华又对常风说:“常帅爷,守仁就交给你了。求你尽力保全他的性命。”
常风拱手:“王老部堂放心。我常风在锦衣卫效力二十多年,执掌锦衣卫十多年。若连自己至交的命都保不住,我的脸就可以塞进裤裆里了!”
王守仁跟常风只在南京待了两天,便继续启程,南下龙场。
半个月后,京城。
常恬刚刚接到了常风的一封信。在这封信里,常风想出了一个保住王守仁的法子。需常恬放下尊严和脸皮,去求刘瑾。
刘瑾府邸。
焦芳、张彩一左一右,正在跟刘瑾议论朝政大事。
焦芳道:“河南去年歉收。需从户部度支一百万两银子,到江南购粮运豫,防备春荒。”
“可是,国库这个月捉襟见肘。皇上要扩充边军,也急需这一百万两银子呢。”
刘瑾问:“河南不是还没饿死人呢嘛?话说回来,老百姓是什么?老百姓就是个数字。饿死一些,只不过数字变少了些而已。无球所谓。”
“扩充边军,抵御鞑靼,却关系到大明的国祚!这是皇上当下最想办的一件事。”
“孰轻孰重,还用问嘛?”
焦芳点头:“那一百万两银子就先拨发给边军。拨银购粮运豫的事暂缓。”
张彩却道:“刘公公,还是先行拨发十万两购粮吧。扩军不在一时,短了一成军费无伤大雅。”
“春荒却是迫在眉睫的。至少,您拨了十万两给河南老百姓,会赢得爱民如子的名声!”
“名声跟权力同样重要!”
张彩虽委身阉党,但不得不说,他是个贤臣。总是能劝刘瑾大发慈悲,干点人事儿。
刘瑾想了想:“嗯,你说的对。天可怜见,我一贯是爱民如子的!就拨十万两给河南吧!”
焦芳又道:“杨一清去年冬进京述职。到京后安营扎寨,直接不走了!天天泡在豹房里,跟皇上探讨什么兵略。”
“此人是张永的同党。他长留京城不是好事。咱们不得不防啊!”
刘瑾道:“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已跟谷大用他们商量好了,搞个罪名,把杨一清送进诏狱。”
要说栽赃贤臣,刘瑾、谷大用这一伙儿人愈来愈炉火纯青了。连杨一清这样的地方实力派,他们都敢动,还信心十足。
焦芳又道:“湖广今年增加盐茶税的事,还得请刘公公拿个主意.”
就在此时,一名贴身小宦禀报:“老祖宗,大小姐来了,说是有火烧屁股的事找您。”
刘瑾连忙道:“啊?糖糖来了?焦次辅今日咱们就议到这儿吧。我女儿找我,定有急事。”
跟国家大事相比,刘瑾显然认为义女小糖糖的事更重要。
焦芳、张彩退下。片刻后常恬来到了刘瑾面前。
常恬二话不说,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呜呜呜!嘤嘤嘤!哇哇哇!嗷嗷嗷!”
一边哭,她还用一双粉拳锤着地。
刘瑾有些发急:“有什么事儿你好好说。别哭了,哭得我头皮都麻了!”
“糖糖,你不是六岁的小娃娃了,眼见都快三十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