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年八月初十。平叛钦差杨一清、监军张永、咸宁伯仇钺押解反王朱寘鐇凯旋还京。
正德帝出京十里相迎,这是对平叛第一功臣仇钺的至高礼遇。
众臣给正德帝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正德帝龙袖一挥:“免礼!”
说完他下得龙辇,来到仇钺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位一脸大胡子的猛将兄。
正德帝笑道:“仇卿果然长了一张百战悍将的脸。快跟朕说说,你打仗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仇钺脱口而出:“跟威宁伯王越老帅学得!”
所谓名臣,即便死后多年,依旧会有人记在心中。
正德帝感慨万千:“王越挂帅西征时,朕不过八岁。未亲眼见过老帅的风采。他人虽仙去十二年了,但他当初教出来的部属旧将,依旧让大明受益匪浅。”
“杨廷和,拟旨。命工部营缮司扩建威宁伯在京郊的衣冠冢,按公爵制。朕记得王越有个嫡孙?”
一众文官、内宦面面相觑。王越去世后,他们无一人关心过老帅的子孙。
只有常风答:“禀皇上,王越嫡孙名叫王烜。弘治十二年先皇曾赐其入国子监读书。王烜屡试不第,就在吏部挂了牌子参加大挑。现担任宛平县典史一职。”
“王老帅每年忌日,臣去扫墓祭奠,都能见到王烜。他如今已二十六岁了,生得颇似王老帅。皇上若能召见他,便能弥补未见过王老帅的遗憾。”
正德帝惊讶:“常卿,你每年都去祭奠王越?”
常风答:“正是。”
正德帝感慨:“朕的姨夫真是有情有义!拟旨,升王越嫡孙王烜为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入豹房研习军事!”
常风高呼一声:“皇上,圣明哇!”
正德帝抓住了仇钺的胳膊:“仇卿,咱们携手入京!”
常风提醒正德帝:“皇上,应先御鞭反贼朱寘鐇。”
御鞭是献俘仪式的一种。正德帝要象征性的拿起御鞭,抽打囚禁安化王的木笼三下,以示皇惩。
正德帝点头,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来到了安化王的木笼前。
正德帝望向安化王:“按照朱明皇族辈分,朕该称呼你为皇祖伯。”
安化王是明太祖第五代嗣,正德帝则是第八代嗣。正德帝还真得喊他一声皇祖伯。
安化王高呼一声:“好汉做事好汉当!叛乱是臣跟朝中内应所为!不要为难臣的家人!”
正德帝一愣:“朝中内应?啊,此事待献俘仪式结束后,由司礼监会同三法司审问。”
“皇祖伯,伱比朕大三辈。你此番造反,不光有过还有功。功劳便是替朕发掘了正德朝第一猛将,仇钺!”
“故而朕将御鞭由三下减为一下。”
说完正德帝挥动马鞭,抽了一下木笼。
常风连忙给仇钺使了个眼色。
仇钺心领神会,带头高呼一声:“我大明正德大皇帝,天下无敌啊!”
正德帝骨最大的优点是有雄心壮志。雄心壮志换种说法便是好大喜功。他最吃这一套。
随行的宁兵、陕兵将士齐声高呼:“大明正德大皇帝,天下无敌啊!”
正德帝春风得意,拉着仇钺的手,大步走向龙辇。二人同辇而行,直奔安定门而去。
刘瑾骑着马,威风凛凛的给龙辇开路。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得跟仇钺好好结交。给他十万两银子还不够。得再送他一座京城的大宅子。
宅子里还要有十几个风骚老娘们,十几个有沟沟又丢丢的大姑娘,十几个含苞待放的小丫头,供仇钺享用。
我还得想法子跟他结拜干亲。看今日他的风头,恐今后会成为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他若成了我的义弟,今后我的实力便又强了几分
刘瑾想的挺美。龙辇上的仇钺却在按常风所教,为栽赃刘瑾做铺垫。
正德帝道:“你当夜攻打安化王府,伤亡多少人啊?”
仇钺答:“阵亡三人,重伤八人,轻伤十九人。”
正德帝开始钻研起仇钺的军事战例:“哦?奏疏上说,那夜安化王府尚有三百人守卫。一百打三百,才死了三个人?怎么做到的?”
仇钺道:“回皇上。京里礼部的黄侍郎、顺天府的常府尹这几年多次在给末将的来信中提醒,让末将小心提防安化王。故而末将早就暗中探查了安化王府的地形。”
“且末将还在安化王府中埋了内应。当夜内应协助末将,打开了王府的西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正德帝惊讶:“嗯?你跟黄元、常破奴有书信来往?”
仇钺道:“末将跟常帅爷曾一同随王老帅收复贺兰山。共过生死,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他的妹夫和儿子,就像末将的弟弟和侄子。末将跟他们一年要通好几次信。”
正德帝将信将疑:“哦,知道了你埋内应这一招用得好啊!”
仇钺道:“禀皇上。不光末将用了内应,安化王亦用了内应!”
正德帝问:“安化王在你的军中派了内应?”
仇钺摇头:“不,安化王在朝中有一个大内应!此人位高权重,能够接触到大明的顶级机密。对大明的军事部署、调动更是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