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
“臣年轻时,也曾对什么万岁阁老、泥塑尚书、洗鸟御史深恶痛绝。臣那时天天抱怨,一群无能庸官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
“可是现在臣四十五岁了,有些事反而想明白了。君主若是大有为之圣君,臣子自然显得无能。”
“挽狂澜于既倒,青史留名的名臣、能臣,通常出现在君主昏聩的朝代。”
常风变着法的夸正德帝是“大有为之圣君”,夸得正德帝心里美滋滋。
正德帝笑道:“你能相明白这一层,说明你如今当得上‘老成持重’四个字。”
“锦衣卫交给你管,朕放心得很。”
常风最近一两个月,替正德帝查抄了海量的财富。正德帝并不吝啬,自然要报之以李。
正德帝道:“此番查办刘瑾谋反案,常卿你着实有功。内承运库刚接收了阉党五十三万亩土地,改为皇庄。朕看,零头就归常卿你把。朕赐你三万亩地。”
成化年间,大明一亩土地约值银一两。
经历时十八年的弘治中兴,县域之间的商品经济发展迅速。承平日久,人口不断增加。每亩土地的价格也涨到了五到十两银子。
五到十两之间的差价,看得是土地的肥沃、贫瘠程度。
贪官们占据的土地,自然都是肥沃的上好良田。
三万亩上好土地,可值银三十万两!
大明的皇帝在赏赐方面有着两面性。赏赐朱明皇族的宗亲、嫔妃家的外戚一贯丰厚。赏赐文臣武将却抠门的很。
像前朝王恕那样的功勋老臣致仕,先皇不过赐内帑金花银五百两而已。
正德帝这一赐,就是三十万两的手笔。这让常风大感意外。
说难听点,正德帝这是在分赃。
正德帝以前听刘瑾说过,朱明皇族老家凤阳的农人腊月里找屠夫帮忙杀年猪。杀完之后像猪鬃、猪毛、猪下水,都要给屠夫带走当作酬劳。
常风这回帮他敛了这么大一注财,他自然要表示表示。
毕竟,等过个十年二十年内库再缺银子了,正德帝要聚财时,还得指望常风。
正德帝不是算命先生,绝对算不到.再活二十年?奢望而已!
常风跪地叩首:“皇上如此重赏,臣惶恐不已。多谢皇上。皇上,英明啊!”
常风并没有拒绝这笔赏赐。皇帝给臣子脸,臣子得接着。
拒绝赏赐,难道是在说:以后有杀年猪的活儿,老子不接了?
正德帝道:“魏彬。”
刘瑾倒了,魏彬不但没受牵连,反而升了官儿,跻身司礼监秉笔兼管内承运库。他这人本性并不坏,平和善良。当然,他也有宦官贪财、记仇的通病。
魏彬拱手:“皇上。”
正德帝道:“你下晌去一趟常府。把三万亩土地的清册给朕的皇姨送去。”
“朕给常家的赏,还是由皇姨来管比较妥当。”
魏彬道:“是,皇上。”
常风在豹房用完了赐宴,回了锦衣卫办公差。傍晚时分回了家。
常破奴自请降职,去了京郊大兴县当知县。妻子李萍儿携幼子常青云跟着去了大兴。常府冷清了不少。
常风一进家门,刘笑嫣便迎了上来:“皇上这是抽什么风啊?一下赏了咱家三万亩地。”
“打太祖爷开国,只见过皇帝赏藩王、外戚几千几万亩地的。何曾有过一次赏臣子三万亩地的先例?”
常风道:“三万亩地是个大数目。去了给雇农的雇粮,咱家一年至少能得粮两万石以上。这是一注大财。”
“这样吧,每年所得拿出六成,在北直隶资助义学,开办鳏寡院。”
“剩下的四成存起来。留给咱们的大孙。将来咱大孙若愿走仕途,就让他读书做官。若不愿进官场,就让他踏踏实实在京城当个富家翁。”
“记住,资助义学、开办鳏寡院的事一定要秘密进行。不要让旁人晓得咱家拿钱做善事。”
刘笑嫣道:“看不出,你还有古圣贤遗风,做好事不留名。”
常风苦笑一声:“我可不是王守仁。你想啊,咱们拿着皇上的赐田做善事。传到皇上耳朵里算怎么回事?”
“啊,你常风拿着朕的赐田收买人心?收买人心换种说法就是图谋不轨!”
刘笑嫣顿悟:“是这么回事。得了,你放心吧,行善之事我绝不会漏出去半个字。”
常风又道:“对了,过几日是夏皇后的生父庆阳伯夏儒的生辰。别吝惜银子,给他送一份厚礼。”
刘笑嫣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横竖是花皇上的钱做咱们自家的人情。我不会吝啬显得小家子气。”
常风点点头:“嗯。巴结当朝国丈,对咱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论起来,当初在他家小院里,我还跟他拜过干兄弟呢。”
就在此时,兴王府的陆松来到了常府。
陆松是来辞行的。他在客厅中对常风说:“常帅爷,进贡的差事属下已经办完。明日便回湖广去。特来辞行。”
常风惊讶:“这么快就走?”
陆松答:“属下临行前兴王殿下交待过,京城是个是非窝,不让属下久留,让属下办完差立即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