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神父看了一眼手腕的钟表,心想时间还早,让他们再玩一会儿吧。
这里的孩子大多数是孤儿,或是被父母抛弃,又或是因为意外失去所有的亲人,因为无处可去,所以才来到这里。
柯林神父既是他们的老师,又是他们的父亲。
这时,柯林神父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黑发小男孩,他孤零零地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向那群孩子们的眼神渴望又胆怯,像一只胆小的奶猫。
柯林神父刚想抬脚过去,一个金发男孩也发现一旁有个不合群的小伙伴,他跑到黑发男孩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黑发男孩腼腆地笑起来,和他一起围在玛丽修女身前。
玛丽修女笑着摸摸黑发男孩的小脸,往他手心塞了一颗水果糖。
都是好孩子啊。
看到这样一幕,柯林神父欣慰地笑起来。
“father。”
神父听到有人叫他,一转身就看到个熟悉的人。
一个年轻男子正站在修道院门口的雪地里,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脸上没有血
色,冰雪一样的素白,甚至略微透出点青苍。
“keats你不是去伦敦上大学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柯林神父认出来人,惊讶地走上前,拂去他肩头的雪。
“学院放假了,我有些想念神父和修道院,所以回来看看。”
周济慈轻声道,他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忧伤和迷茫。
见他神色不对,柯林神父也不再追问,只是笑道“夜间的祈祷要开始了,你跟着一起来吧。”
这是修道院每天例行的仪式。
“孩子们,该做晚间祈祷了。”
神父一喊,孩子们立马乖巧地排成一列,由玛丽修女领他们前往小教堂。
周济慈跟上柯林神父的脚步,一路上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修道院的教堂并不大,由古老的石块垒砌而成,墙壁已经被岁月的痕迹所侵蚀,内部显得简朴而朴实,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排排木制长椅和一个简约的祭坛。
周济慈坐在所有孩子的身后,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倾听神父的祷告。
神父的声音有种抑扬顿挫的美感,让人感到一股宁静和抚慰。
祈祷的最后,周济慈接过盛有“主的血”的银色圣杯,通常情况下那是一小杯红酒,他仰起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恍惚间,他觉得那些猩红的液体像是粘黏的鲜血,又像是辛辣的烈酒,割得他喉咙生疼。
他努力将那些液体全部咽下后,但精神依旧处于迷茫紧张的状态,心里涌上一种难以抵御的痛苦。
夜间的祈祷结束后,修女带孩子们离开教堂,离开前,周济慈把准备好的糖果和礼物都分给他们,所有的孩子都很开心。
有个女孩甚至鼓起勇气去拉他的衣角“听神父说,修道院会来一个新的神父,是你吗”
周济慈轻轻地摸她的小脸,笑着摇摇头。
女孩很失望,和修女离开时还念念不舍地回头看。
周济慈温声道“您已经在物色新的神父了吗”
柯林神父无奈地叹气“我已经老了,还能陪这群孩子多久修道院总得有个新神父,我往教廷寄了信,希望他们能再派一位新神父过来。”
见周济慈脸色更加苍白,神父又道“我记得,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才这么小,但可比他们听话多了。”
他伸出手,比出一个合适的高度,满意地点头。
周济慈刚来这里的时候才十岁,但长得比同龄孩子都要瘦小,他的外貌和发色都显示出他不是个纯正的英国人,档案上称,他的父母都是华裔茶商,在爱尔兰内乱里被暴徒残杀。
因为家里的亲戚都死光了,政府只好把他送到修道院。
一开始柯林神父还有些发愁,教会学校从来没接收过这种背景的孩子,他担心文化背景的不同会让这个孩子对主做出无礼的行为。
但接下来,柯林神父发现他多虑了。
周济慈是当年
那批学生里最先掌握拉丁语的孩子,学习两年后他就能熟练地用拉丁语书写教义,书法和功课也是所有孩子里最好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最闹腾的时候,晚上孩子们睡不着,挥舞着枕头打仗,在紧挨的一张纸小床上跳来跳去,只有神父和修女来查房时,他们才会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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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神父每次查房时,总有一张小床是安安静静的。
神父小心翼翼地来到那张小床前,男孩早已睡着,即使在那群捣蛋鬼吵闹声里,他都能安然入睡。
但就是这样乖巧虔诚的孩子,却有个让人无比遗憾的缺陷。
他不会说话。
柯林神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