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林的边境,初冬的阳光洒向施普雷河幽蓝色的水面,河水从南部缓缓地涌向市区,一架黑色的观光直升飞机悬停在城市的半空,如同飞鸟一样在人的头顶掠过。
这里是柏林墙倒下的地方,如今尚可看见一些铁蒺藜围成的路障残留物,公路的尽头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路虎撞开路障,高速行驶在公路上。
路虎车的后座上,希尔德一脸烦躁地解下领巾“我说是什么会议呢,老头子就喜欢打发我去参加这些稀奇古怪的会议,烦死人了。”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无趣的家族晚宴,他一直很烦成年人之间用血缘间的羁绊给自己添堵,一群衣冠楚楚的人带上虚伪和善的假面,觥筹交错间都是精湛的演技,丑陋不堪。
这是很没有意义的事,但他却怎么也躲不开。
希尔德望向窗外,叛逆张扬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落寞的神色,只有想起一个人时,他的情绪才会变得彻底平和下来,那就是他的母亲。
他五岁时第一次被父母带去参加格林维尔家族的晚宴,晚宴上珠光宝气,气氛典雅祥和。这种老牌的贵族家庭很注重培养后代,大家长们都极其理性,立志于培养德国各个领域的精英人才,不够精英的孩子,会被家族渐渐地放弃。
非常社达的培养法则,简直和原始森林的淘汰规则没什么区别。
所以与其说是晚宴,不如说是精英选拔活动,晚宴上的所有小孩子都在攀比炫耀,力图在大家长们面前留下好印象。
当时还是家主的祖父和家族里的小辈搭话,慈祥地问他们长大后想做什么。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说自己想做政治家、律师、舞蹈家总之都是听上去很成功的职业,但轮到希尔德时,他却说自己想回母亲的家乡种橘子。
他当时是真心想去母亲的家乡种橘子,当他用水晶杯品尝苦得要命的红酒时,心里想的却是外祖父亲手做的橘子汽水。
因为那个夏天他就是在外祖父家度过的,外祖父是个果农,在乡下有一片很大的橘子林,听说外孙要回来度假,老人用果园里的橘子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橘子布丁、橘子汽水,橘子味的炸鸡都是家里的营养师不让他吃的“垃圾食品”。
除此之外,祖孙两人还一起驾驶外祖父亲手打造的四轮板车,一起在那片大大的果园里绕圈。
那个夏天希尔德在外祖父家简直玩疯了,他从来没见过像外祖父那样会玩的老顽童,临走前,他还念念不舍地和外祖父约定,下个夏天他还会过来玩。
夏天就该出去玩得大汗淋漓,而不是呆在书房里,听那个自称从剑桥毕业的古板老教师给他干巴巴地念资本论和马克思主义哲学。
哈,该说你不愧是从剑桥毕业的吗后来希尔德听说这个家庭老师因为犯间谍罪被判刑二十年。
但因为家宴上他的回答,父亲气疯了,回去就和妻子吵架。
祖父原本就因为他娶了个“廉价”的女人感
到不满,父亲的压力一直很大,一直想向祖父证明自己,因此格外注重培养希尔德。
希尔德在晚宴上出丑后,他直接骂妻子把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养成个懦弱的废物。
“看看你都教了他什么我儿子以后可不是要做果农的人,以后不许你带他去你爸爸那里。”
但那时,一向温柔怯弱的母亲却罕见地强硬道“我不想希尔德成为你们那样的人。”
不想我的希尔德成为你们那样的人。
真遗憾,妈妈,我最终还是辜负你的愿望,因为如果不这样,我就不能活下来。
正在开车的安德里温声安慰道“老爷只是希望您能和同龄的女人多交流一下。”
希尔德的年纪不大,他虽然只比周济慈小上一岁,但家族很早就开始为他安排联姻,只是他个人的结婚意愿不强,便一拖再拖。
“我喜欢的是男人。”
他总是这样回答,这样的表现显然破坏掉家宴上其乐融融的氛围,他看着那些强露出笑容却难掩不满的脸,一阵倒胃口。
希尔德冷冷道“你不用在我面前当他们的说客,我是不会接受联姻的,我绝对不会让我的爱人重复我母亲的悲剧,你如果再提,别怪我翻脸。”
见希尔德语气坚决,安德里只能无奈地咽下自己的话。
想到自己即将见到爱人,希尔德语气轻快道“直接回古堡,我给keats带了礼物,希望他能喜欢,不过在这之前,让我先把小老鼠解决掉。”
说到最后,他的尾音里带上一点愉悦的味道,像是找到乐子一样。
小老鼠
没等安德里反应过来,希尔德脱下白丝手套,打开天窗,他从后座上翻出一个大大的金属箱子,干脆利落地翻上车顶。
“少爷,你这样很危险。”安德里下意识地进行减速。
“少废话,开你的车。”
希尔德打开那个金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