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时他把被震伤的手臂压在身下,才没有被压塌的瓦片木梁砸住受伤手臂,有用身体撑起再用力爬出的空间。 其余四名爬出来的玄衣卫中也只有一人短剑在手,其余三人的兵器也给压在废墟之下,这四人伤势最轻双手健全,出来后互相看看便着手挖出其他同伴。 其中一人挖出了试百户裘非常的无头尸身,饶是他平生身经死斗数场也不禁向后一跌,坐在了瓦片堆里。 被言笑酬以“凌紫霄”之招伤到的玄衣卫高手运气不好,他的位置使得他被崩落的瓦片刺入后脑一块,也和裘非常一起化为尸身。 玄衣卫小旗范丙还有一口气在,不过这口气将吊不了多久了,他最严重的伤倒不是房塌导致,而是之前就离裘非常太近没能避开秦隽那招“离天远地刀威大横进”的破空寒光刀气,左肩连同上臂整块被削掉,血流不住。 正是木屑和瓦片上的尘土盖住他的伤口,才让他仍有一口气在。 范丙虽然贪生怕死才肯跟着同样贪生怕死的裘非常,毕竟也年迈,恶斗之后他伤重且力亏,他知自己时间不多反而看得淡些。最后一口气,他用在向钱竞交待: “……‘口舌至尊’,你们……去投靠庐江太守,把这事糊弄过去保全自己……” 说到这里,范丙挤出人生最后的声音,那是贪生怕死的他平生未用过的恶毒语气:“……有机会,江湖报仇。” 说完这句话,范丙看向这些同僚的眼睛变得浑浊,并不见得比把他弄成个土人的厚尘更加清明。 钱竞明白他的意思:“……让田光义来聚其他人过来,我们去以被江湖恶贼寻仇的名义要求于揭派人保护。 忍,忍到我们能自由行动,江湖路上必然有我们要向‘口舌至尊’和‘闭眼太岁’身上刺过去的几口剑。” 这话一出,代表这些人从此再不认为自己是天衡府平安司的玄衣卫。 扬州形势未定,裘非常虽然不是个东西,却是肯许诺这些人安危的唯一人物,他们跟着裘非常走到这一步,今后就要自己踏出走进江湖的另一步。 即使那意味着这些人从此再不是玄衣卫,而是身怀玄衣卫武功的江湖浪客。 玄衣卫不需要面子,但是身无其他长物的江湖人必要讨回“口舌至尊”当面杀人扬长而去的这口恶气,这将是他们今后江湖路上的底气。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至于其他同僚,没有被“口舌至尊”当面杀人的这份体验,未必会和他们一块走下去,他们却必须借助这些同僚之助,来营造出他们失掉首脑后断了念想安分投向于揭的短暂假象。 而那些同僚里,玄衣校尉田光义最爱闲聊,人缘也最好,钱竞于是想到必须第一个说服此人相助。 秦隽、言笑酬、雷子辰、藏真心东钻西钻,总算是再回到了泽生帮的据点,光看秦隽等三人一身赃物的狼狈样子,谁也想不到他们是成事那一方。 就算顺利杀了裘非常,雷子辰也还是因为奇禽“三斗”生死未卜而没好气,他选择把恶气出在泽生帮帮众的身上,吆五喝六地连斥数人,要他们为秦隽、言笑酬和他自己备好换用的成衣。 秦隽等着泽生帮众送来换用的衣裳,同时问起此时更稳重些的言笑酬:“我们这算平安了吗?” 言笑酬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想了想道:“平安也是一时。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玄衣卫应该会干脆倒向庐江太守于揭,就算于揭心里也怀疑这些人和裘非常密谋搞死他而最后因为裘非常意外身亡失败,这两边也能做到心照不宣。 后半夜庐江城会开始搜查,还剩下这几个零星的泽生帮众绝对不会希望事情到他们头上,相信散得更快。 他们要是搜,便是要搜你和那‘井中人’,太守于揭有率官兵和小吏捉拿你们的义理。 不过我们应该很好躲过去,于揭若是害怕还有阴谋,不会派出太多人手搜城,而是主要把人手留在自己身边,只派出足够安慰投靠的玄衣卫们的人数。 我们躲过了今晚,张铨生将会更快开口,我们没法从封城的庐江城里轻易逃出去,那个我们想要找出来的樊大龙也不能。 说不定此人还会慌张之下来求泽生帮帮忙,问是不是有偷偷离城的渠道,那便算他自投罗网。” 秦隽稍微安心,道:“首恶已除,那些玄衣卫要恨我们便让他们恨去。 真想再会会,江湖里咱们等着他们来快意恩仇,到时候各凭斤两。” 言笑酬似乎颇喜欢秦隽这态度,只大鼻子一出气:“正是。” 言笑酬今晚也累得够呛,主要还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所以精神上比较疲劳,他接了泽生帮众送来的衣服正想找个偏房换了洗一洗便休息,却又停了脚步。 “我可以说我越来越明白陈至为何欣赏你了吗?” 说完这句言笑酬便一走了之,秦隽还没接话他人就已经不见,秦隽只好说了句憋了好久的“莫名其妙”。 “下下签”夏尝笑和“三悟心猿”孙游者为了监视张铨生,乃是附近使了些碎银子,和张铨生一起在这户民家借住。街上越来越乱,夏尝笑趁机不带兵器小晃了一圈再回来。 “他们搞出好大动静。” 孙游者也吓唬起来张铨生:“现在你和老孙我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再想蹦跶也先琢磨一下能有多高。明白吗?” 张铨生满脸赔笑:“怎敢?小的不敢‘蹦跶’。” 说完这句他硬挤出来的笑也散不去,经过一天,他已经开始认识到泽生帮其他帮众多不可靠。 没有张泽生,这些帮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