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的雅间内。
双方坐下后,杜思泽下意识认真打量顾景熙。
男人看起来真不像三十岁,最多二十五岁的样子,面容俊美如画,轮廓线条清晰而柔和,温和没有攻击性,就凭这张过分出众的脸都能让姑娘家神魂颠倒,也难怪表妹明知他有隐疾,却还能对他死心塌地。
他不仅容貌出众,气质也清雅脱俗,眉宇间散发出一种温雅的气息,如晨间第一抹暖阳,看起来很平易近人。然而,这份温雅之下隐藏的是一股不可侵犯的强者气势。
这个男人不简单,看似温润无害,实际城府极深,但也正常,能身居高位的人,哪有简单的?
顾景熙也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年约十八、九岁,长相俊秀,温文尔雅的,与寻常官宦人家公子没什么不同,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须臾,顾景熙收回打量的目光,淡声问:“杜公子想与我说什么?”
杜思泽冷不丁的被问一句,回过神来,见顾景熙神情自若地提起茶壶斟茶,将刚斟的茶摆到他跟前,让他脑子瞬间就不会思考了,论起辈分,顾景熙娶了他表妹,他算是表兄,可实际上他们的身份相差甚远,他可不敢真让顾景熙喊他表哥,更别说让顾景熙给他斟茶了。
顾景熙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杜公子,喝茶,慢慢说。”
对方表现得越随和,杜思泽心里就越不淡定,感觉有种压迫感,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稳了稳心神,斟酌再三,最后开门见山道:“顾侯爷,阿瑶表妹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父爱,你比她年长那么多,她在你这里感受到了关爱,便以为那是男女之情了。”.
顾景熙听罢,觉着好笑,表面上还是面不改色地问:“杜公子的意思是,我对她是父女之情,她却理解成了男女之情?所以想劝我别禁锢她一生,与她和离,还她自由?”
杜思泽颔首,直言道:“是,顾侯爷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你是无法给她幸福的,而她当初嫁给你也是无奈之举,你又何必用婚姻禁锢她一生?若不是因为你们顾家养出顾修明那种不负责任的混账,她本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跟你绑在一起蹉跎一生。”
顾景熙也不恼,反问他:“杜公子不是我,又怎知我无法给她幸福?杜公子也不是她,又怎知她跟我绑在一起不幸福?”
杜思泽只觉他是个城府深的老男人,娶不到媳妇就逮着他表妹不放,他脸色渐沉,义愤填膺道:“顾侯爷,你觉得自己能给表妹幸福,那你了解表妹吗?知道她想要什么吗?她从小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就算遇上什么事,也是报喜不报忧,把苦往肚子里咽。”
“是吗?”
顾景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若是这样的话,那杜公子口中的阿瑶,跟我熟知的阿瑶有天壤之别,她在我面前总是无话不谈,无论什么事都会与我说,无论是承宇夭折的真相,抑或是她母亲难产而亡的真相,这些她可有跟你说过?”
杜思泽听罢,心神一震,颇有几分难以置信,这些事表妹以前从未与他说过,但却会跟顾景熙说?
须臾,杜思泽言辞犀利道:“那表妹可有跟你说,她喜欢孩子?她本来可以儿女双全,以后儿孙满堂,却因为你,这一切都变得不可能。”
顾景熙笑道:“所以,我们准备明年要个孩子,这些就不劳杜公子费心了。”
杜思泽一听,便想到过继,嗤笑道:“所以顾侯爷就想着找个孩子给她,稳住她?都说顾侯爷人品贵重,没想到会用如此自私的手段诱困一个姑娘,你能如此对她,可见也没几分真心。”
顾景熙微微敛目,眸光深沉,语气幽幽地问:“杜公子,你倒是爱她,可过去那么多年里,她处于水深火热中,杜公子可有救她于水火?”
杜思泽:“我……”
顾景熙打断他的话:“你没有,但你有想过,只是你没能力做到,你连救她于水火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她苦苦挣扎,又何必在我面前大义凛然?”
闻言,杜思泽霎时哑口无言。
顾景熙又接着道:“而你做不到的,我都能做到,到底是谁不能给她幸福?你眼睁睁的她在孟家苦苦挣扎那么多年,如今她跳出火坑,你再来关心她,又有什么意义?”
杜思泽连连摇头:“我不是,我……”
顾景熙再次打断他的话:“别跟我说因为你是年纪小能力有限,等你努力变强救她于水火,那都是多少年后的事了?你自己没本事护着她,难不成还要求她在原地受委屈,等你变强,不允许别人来护她?你就是这样爱她的?”
杜思泽被这话打击得体无完肤,瞬间臊红了脸,忙道:“你别胡说,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顾景熙抿唇淡笑:“杜公子,这句话,你自己信吗?不可否认的是,你的出发点的确是为了她好,不想她跟我绑在一起蹉跎一生,但你当真没有半点私心?”
杜思泽默然,他有私心的,若是表妹跟顾景熙和离,他会追求表妹,若是表妹愿意嫁他,他会娶表妹为妻,若是表妹不愿意,那表妹离开顾景熙,可以嫁一个身体无疾的男人,将来儿女双全,儿孙满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得跟嫁给太监对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