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顾景熙和祁蕴文一边在棋盘上对弈,一边闲说家常。
祁蕴文忽然道:“曜灵,有件事差点忘了说,是阿宁让我同你说的,说让你同弟妹说一声,阿宁昨日傍晚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顾景熙微微愣神,很快就郁闷了。
其实墨白也就比他年长一岁,但墨白的孩子比他的孩子大许多,现在不仅墨白的孩子比他的孩子大,就连墨白外甥女的孩子也比他的孩子大。
忽然间,他对老来得子这四个字有了深刻的体会,等他的孩子能跑,墨白的辈分又涨了,等他做祖父,墨白已经做曾祖父了。
顾景熙越想越郁闷,但表面上不显,点头应声:“好,我今晚跟阿瑶说。”然后转移话题,指着墙上新挂上去的画,对好友道,“墨白,你看看我新画的这幅画如何?”
祁蕴文顺着好友所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副春景图,构图和意境都极好,也能看出来是出自好友之手,他毫不吝啬地赞许道:“不错,意境很好。”
“是吗?”顾景熙反问了句,转而看向墙上的画,接着道,“其实我觉得这字也甚好,婉约秀逸,配我的画刚刚好,就把画给挂了起来。”
祁蕴文方才只顾着看画,一时间倒是没注意看字,听到好友这般说,这才看向右侧的字。
东风冷,碧苔斑,杏花残。惆怅三春微雨间,燕飞还。
久懒梳云掠月,无言独自凭栏。波上归舟何日见,隔苍烟。
祁蕴文看完这首词,瞬时明白好友的意图。
啧啧——
好家伙!
顾曜灵竟然跟自己炫耀媳妇,跟自己炫耀他出远门时有媳妇牵肠挂肚,然后他回来看到题词,心受触动,把画挂了起来,彰显夫妻感情好。
谁说男人没有小心思?这小心思不是很明显?亏得自己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邀请自己来切磋棋艺,没想到真正的目的是炫耀媳妇。
祁蕴文郁闷不已,落下手中的白棋,胜负已分,道:“顾曜灵,眼下这棋局我赢了,但今日这盘棋,是你赢了。”
目的达到,顾景熙心里那点郁闷早已烟消云散,佯装不明所以:“什么你赢我赢的,本就是你赢,我们再来一局。”
祁蕴文霎时无言:“……”
真是被他装到了!
片刻后,祁蕴文道:“在你成亲后,我才真正认识你,他们真是眼瞎,竟会觉得你行事低调。”
顾景熙却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瞧你这话说的,仿佛我行事有多高调似的,不过是画了一幅画觉得甚好,邀请你一起欣赏,又不是挂在城门口让大家欣赏。”
祁蕴文真想冲他翻白眼,郁闷道:“你这哪儿是让我欣赏你的画?分明是让我欣赏弟妹的词。”
祁蕴文说着,看了眼画卷上的题词,又看了看好友,见好友脸带笑意看着那幅画,他登时鸡皮疙瘩起,又接着说:“我说你跟弟妹又并非新婚燕尔了,怎么还如此腻歪?可真让人受不了。”
顾景熙淡淡道:“谁今日穿着新鞋在我面前晃悠?”
祁蕴文:“……”
是他。
今日早上,他穿着爱妻新做的鞋子在曜灵面前走了几圈,然后看向曜灵的鞋子,还特别嘴欠地说上一句:“曜灵,都说女子有了孩子之后,就会忽略丈夫,没想到孩子还没出生,你就失宠了。”
曜灵听到他的话,下意识低头看,他又说:“不过你看开点,大男人跟孩子争什么宠?像我这般,等孩子大一些,媳妇的心就回来了。这不,昨日就把新做好的鞋子给我,让我穿新做的,让我别穿那双旧的。”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好友那郁闷的神情。
顾景熙看他吃瘪,勾起嘴角,淡笑:“阿瑶的字可真好看,词也很应景。”
祁蕴文:“……”
报应来的可真快,是他犯贱,他不该犯贱的。
顾景熙慢悠悠地收拾棋子,接着又道:“来吧,我们再来一局,等会儿就到时间用晚饭了,今晚我们好好把酒言欢。”
祁蕴文:“……”
他现在就没有欢乐了,等会儿还怎么把酒言欢?
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顾景熙十句话里,不说有九句,起码有七八句里是在说他那小娇妻,祁蕴文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
等吃完饭,祁蕴文马上告辞,不再逗留片刻。
顾景熙扳回一局,心情甚好,但接下来的事让他心情更好,他家阿瑶给他做了一双新鞋,他次日就穿上新鞋去大理寺上值,还特意在祁蕴文面前走了几圈。
祁蕴文昨晚就郁闷了,今日瞧他跟孔雀开屏似的,无奈道:“顾曜灵,你又不是大姑娘,在我面前晃悠什么?”
顾景熙回道:“阿瑶给我新做的鞋子穿着舒服,就多走了几步。”
祁蕴文无言以对,低头看好友的新鞋,陷入沉默,这厮可真爱炫耀,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然后,张大人经过时,听到顾景熙的话,马上就上前拍马屁:“这是顾夫人做的鞋子?顾夫人的手可真巧啊。”
祁蕴文:“……”
怎么会有这种马屁精?还没看鞋子,就开始夸起来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