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疯了!
巴雅尔孛额认为赵传薪真是杀疯了,已经不分人了。
他现在甚至连劝都不敢劝,一来赵传薪我行我素根本不好使,二来万一杀红了眼,连他一起弄死怎么办?
赵传薪随手将这把转轮给丢了,还砸中了最后一个逃走的比利时传教士后脑勺,这人眼前一黑,枕骨肉眼可见的塌陷进去。
赵传薪啐了口唾沫:“呸,什么他妈东西!”
说完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百姓,吼道:“都杵在这干啥,蝗虫都快把庄稼啃完了,还不去抓蚂蚱?”
人群尖叫,一哄而散……
赵传薪要是专门对他们下手,他们恨。赵传薪不分青红皂白,连比利时传教士一起收拾了,他们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这结果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赵传薪来到巴雅尔孛额面前:“你走不走?反正我要走了。”
“走,不过你先请……”
赵传薪眯起了眼睛:“你知道我是谁了,你可以打听我,但你不能泄露我的行踪,懂吗?”
尽管岁月赋予巴雅尔孛额足够的沉稳,但在赵传薪面前似乎都起不到作用,他紧张不安,靴子尖儿在地上碾着。
“长生天赐予我一张严实的嘴巴,我通常用它来保守秘密。”
赵传薪点点头,低头,将牛仔帽帽檐压低:“长生天还是懂事的。”
“……”
“等等!”巴雅尔孛额忽然叫住已经迈步的赵传薪:“其木格……横川义郎所言,日本人勾结喀·喇沁贡王王府,对辽源蒙旗施加影响,此事究竟是好是坏?”
这老头心思不坏,很念旧情,就是有些糊涂。
赵传薪扛着苗刀,微微偏头,说:“一群狼,勾结你家的牧羊犬,四处撒尿标记你家羊群的领地,你说狼是怎么想的?”
巴雅尔孛额有些懂了。
他问:“那你意欲何为?”
赵传薪弹指,精准的弹飞一只飞来的蝗虫:“自然是心平气和讲道理,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额……我不信。”
“不信你他妈还问?”
“……”巴雅尔孛额鼓起勇气:“我有个请求。”
“驳回!”
巴雅尔孛额苦笑:“我请求与你同行,我与贡王府上有些交情,或许我能说服他。”
赵传薪犹豫了片刻。
草原可不只是有小日本惦记,沙俄同样虎视眈眈。
外蒙更是人心不稳。
眼瞅着就要到辛亥年,赵传薪也不愿意用暴烈手段,将蒙旗逼到敌人的怀抱。
而且他隐隐对这一大片土地有些想法。
于是说:“准了。”
答应归答应,但有些前提,必须跟巴雅尔孛额说好了。
既然同行,赵传薪便去寺庙门前随便牵了一匹还算高大的马,那是被杀散百姓逃走时留下的。
草原上闹蝗灾,踩着缥缈旅者疾驰很遭罪,那飞蝗的后腿锯齿锋利如刀,速度快的情况下相撞就是一道血印。
还不如骑马。
两人打马东行。
在他们身后,绥远城将军兼蒙旗垦务大臣信勤,正亲自带着驻包大同镇总兵孙庆塘,带着土默特陆军第二营的士兵,骑马在后面追赶。
因为不但百姓报官,洋人也去官府告状了。
洋大人死了好多人,信勤听了大吃一惊。
自义和拳之乱平息后,就算是土匪刘天佑本人来了,怕是也没这么大胆堂而皇之杀洋人。
如果他不给个交代,这些比利时的传教士威胁将致电清廷外务部讨要说法。
开拔之前,信勤正在视察蝗灾灾情,还和巴雅尔孛额他们打了个照面。
孙庆塘伏在马背上喊:“大人,听百姓说,当时遗落了马匹,怕是匪徒早已人去楼空。”
“绥远一带,土匪之最,不过是刘天佑之流。如今死了洋人,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匪徒绳之以法。”信勤一把老骨头,也不想受这颠簸之苦。
但那贼人太嚣张了。
……
赵传薪两人跑了两个多小时,马也累了,需要慢行休息一时半刻。
赵传薪抓紧时间,赶忙点上一根烟,沉醉的吸上几口。
他烟瘾愈发重了。
按说要活到二十一世纪,最好去掉一切恶习。
但潜意识里,赵传薪并不想戒烟。
他甚至懒得练习平衡术。
有些想法,他平时刻意回避。
其实这个世界,他如果不参与其中,如何发展,早已有了定数,结果并非不可接受。
真正的矛盾在于漫长的生命线和岁月中的羁绊,但凡无法协调,受伤的终究是自己。
他已经尽力去避免,但人活于世,除非归隐深山,否则必然在心里留下一些烙印。
赵传薪回神,指着前面问:“这里是哪?”
“此处为TMTZQ。”
赵传薪看见这里有客栈、铺头和饭店,就说:“去吃饭再走。”
巴雅尔孛额有些迟疑:“TMTYQ驻有士兵,此时恐已半路追击,我们还是继续赶路为妙。”
他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