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阑珊看向孙辉:“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你从昨天到现在,一共消费六十九块八毛,是给钱?还是去警局?”
“我没钱,想要钱就去找那个老不死的,是他诓骗我,不然我也不会大手大脚的点这么多菜。”
刚还气焰嚣张的孙辉,这会儿被按在桌面上,立刻蔫了。但吃都吃了,还能让他吐出来。
当然,非要让他吐出来,他也是可以的,反正要钱他没有,要不就去找那个老不死的。
这样一想,孙辉反而不怕了,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忽的眼睛一亮,“不然这样,我把婆娘留下,让她给你们刷盘子,用工钱抵债?”
陶杏儿连连点头,她很愿意的,可以免费吃喝,多好!她惦记很久了。
任阑珊扫一眼陶杏儿的埋汰样,果断拒绝,对牛嫂道:“牛嫂,你去派出所一趟。”
“别别别,你们去找那老不死……不,我表叔,不对,他现在是我爹,我过继给他了,昨个说好的。”一听要报警,孙辉急眼了,他底子不干净,不经查啊!
昨个偷的鸡和衣服还在家里放着呢,这要是被发现,可不是欠债能比的。
一想到去年严打时,犯人游街示众,最后被武?警?战?士押解到公审大会判刑的情景,孙辉就觉得心肝乱颤。
他记得可太清楚了。
因为其中三个人,前一天还在和他一起喝酒,商量着一起抢劫。结果那天晚上,他被老不死的给绊住,没去成。
第二天,那些人就都被抓,公审大会上直接被判处死刑。
他当时被吓得,连着几天做噩梦。
这次,要不是赌坊的人说,他再不还钱就剁了他的手,他也不会又铤而走险的去偷东西。
反正,绝对不能报警。
“找我爹,子债父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可那也得是,人家认你这个儿子才成呀?
“你们去找他,他要是不给,我就不同意过继,不给他养老,不替他养老送终?”孙辉越说越激动。
“咳咳咳!那就不过继吧!”郑庚礼虚弱的声音,透过人群传进来。
大家寻声望去,此时的郑庚礼,形容枯槁,一看就是身患重病。
蓝白格得帕子捂着嘴,本是想阻止咳声,没成想反而咳的更加厉害。
帕子拿下来,猩红的血,格外刺目。
老头装的真像!
任阑珊心里腹诽,万万却突然出声:“那老头快要死了!”
什么?!不是演的吗?
万万很确定:“他是真的吐血了,瞧着像是内脏问题。”
任阑珊不信,这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个就一副要病逝的模样,肯定是装的。
她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人却不受控制的走过去,扒开人群,把郑庚礼扶到椅子上,“老头,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任阑珊眼底的焦急,郑庚礼反而笑了,宽慰道:“没事,老毛病了。”
“爸,您来了,快救我。”孙辉大叫,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郑庚礼帕子上的血迹。这老不死的竟然吐血了,太好了,老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他都忘记了掩饰,巴不得亲表叔死的表情太直白。
周围人纷纷摇头,这孙辉没救了,从根子上烂了,老郑不过继是对的,不然就不是养老送终的事,而是有可能直接被送走。
“孙辉呀,表叔我没有对不起你吧?”
对于这个表侄,他曾经也是寄予过希望的,孙家就他一根独苗。
他管束自然严了点,只是没想到他还是长歪了,好吃懒做,他可以慢慢引导,可谋害至亲,那就是品行问题。
孙辉没说话,头扭向一边。
心里却大骂:当然有,明明那么有钱,却看着他一家老小忍饥挨饿,不肯给钱,活该断子绝孙。
郑庚礼接过任阑珊递过来的温水,润着嗓子,喉间的痒意好了许多,看着孙辉道:“当初,你三个哥哥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败光孙家家底,气死了你爹我表哥。这还不算,他们三个瘪犊子竟然连孙家的祖宅,都给偷偷的卖掉,钱一分,他们三个卷钱跑,扔下你没人管。”
“是老头我出钱,把孙家祖宅又给买回来,还供你上学。”
不少老人点头,这事当时闹的极大,他们都知道。
“结果,你好的不学,学你三个哥哥吃喝嫖赌,把陈家祖宅又输给了赌坊,许是那次我没帮你付赌金,把孙家祖宅赎回来,所以你怀恨在心,向革?委?会举报我。”
郑庚礼的声音中气不足,听起来很虚,可在孙辉耳里,无异于炸雷,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尽失,立马大声反驳:“不是……没有……我没有,你胡说,你冤枉我!”
孙辉怎么会认,但他脸上的惊慌太明显,任谁都看的出,他在说谎。
不怪他怕,他太清楚他表叔的心黑,他八岁那年,亲眼看到这老头笑眯眯的把引诱三个哥哥学坏的恶仆给凌迟,活活折磨了那几个人三天,才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之所以敢这样蹦哒,其实也是在一步步的试探后,知道了他表叔的底线。
血缘就是他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