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亥时以前想营业的商户还是可以掌灯做点买卖,只是不得大声喧哗惊扰旁人。
所以宋墨玉的小饭馆要是想营业到亥时前也不是不行,但她怕累死啊!
纪嫣心疼女儿,更尊重女儿,哪怕是听到县太爷要来,心里咯噔一下,温柔地说:“官爷小店以前不供应晚饭,过会便要打烊了,要不我去问下掌柜……”
她话音未落,差役便把随身的佩刀往柜台上重重一砸:“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这差役也是脑子不好使的混不吝,说着又把柜台旁边架子上的几个花瓶丢了下来。
花瓶碎了一地。
这动静太大,吃饭的几个客人都忍不住看过来,随后瑟缩了一下身体。这年头但凡是个穿官衣的都是不好惹的,他们好好地出来吃饭享受,可别惹上什么麻烦了。
因为快打烊了,范香兰他们几个都在厨房帮忙收拾,宋墨玉和陈司悬则在里头的院子里收晒干的辣椒。
眼下大堂里只有罗芷和纪嫣。
纪嫣身边的人何曾对她用这种态度说过话,她一时间门呆滞住,手还放在算盘上没了动作。罗芷则立马放下手中的抹布悄悄从另一边进了内院。
“掌柜的,不好了。”罗芷上去就拉住宋墨玉把她往外头带,用最淡定的语气说着最不应该淡定的话。
“怎么了?”宋墨玉抖了抖手上沾的辣椒籽。
暑热匆匆去,恍然又至秋。最近天气渐渐凉了,起了秋风,她再不多准备点辣椒晒好,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秋雨连绵,没几个日头了。
罗芷浑然忘了什么县太爷要来的事,满脑子都是宋墨玉的娘亲被人凶了,立即告状:“有人欺负纪娘子。”
宋墨玉辣椒籽也不抖了,先是一怔,然后目露凶光。
来她这里的客人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偶尔有几个喝醉了酒闹一闹也没什么,但欺负到她家里人头上的真是第一个。
“我刀呢——”宋墨玉撸起袖子便冲了出去。
罗芷紧跟其后:“我去给你拿。”
陈司悬:“……”
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要以理服人。
当宋墨玉气势汹汹拿着菜刀从厨房走出去时,陈司悬已经用一条长板凳制服了那凶人的差役,把人用板凳压着踩在脚下。
至于那两桌客人也不敢看这吓人的热闹,早就跑了个没影。
宋墨玉连忙过去半抱住了纪嫣:“娘,您没事吧?”
纪嫣摇摇头,连忙道:“司悬,你快把人放了吧。他是县衙的官爷,都是我不好,他说过会县令大老爷想来这吃饭,我说我们要打烊了,想先问问阿玉的意见。怪我怪我。”
陈司悬没松腿力:“师娘,我们开门做买卖,想做谁的便做谁的。光天化日之下,他是官差又何妨,哪里容得他这么嚣张。”
那差役被这般羞辱,身体各处吃痛不说,里子面子全丢光了,顿时什么污言秽语都蹦了出来,直说宋家好食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给逮回去打死了完事。
打不死就男的流放,女的拉去做娼妓。
宋墨玉的脸色瞬间门就变了。
她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这是她两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杀心。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告诉着她,她要除掉这个人永绝后患……
随身空间门里,药药猛地睁开眼睛。它第一次感受到宿主如此强烈的精神波动。
然而一瞬间门,这种波动便消失了。
是匡英州一行人来了。
匡英州的脸色比宋墨玉好看不了几分,他戴着官帽穿着官袍,本是高高兴兴带着一众人来,眼下这种状况却让他脸色铁青。
匡英州身旁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默契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那差役见人来了,底气更足,大喊道:“大人,请您给我做主啊!”
饶是如此,陈司悬也没松脚,他朝着匡英州看过去。
分明他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店服,却平白多了一丝让人胆寒的气息。
匡英州没看陈司悬,刚才这差役骂的话他全都听到了,来龙去脉也在这几人的争吵中听了个清楚。
原本是高高兴兴来吃饭,却弄成这样,哪怕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心情也不会好。更何况是一个县的父母官。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匡英州却走到了纪嫣面前:“这位娘子,我治下不严这是我匡某的错。”他微微低头,语气诚恳,不像是惺惺作态。
纪嫣本就只是受了几分惊吓,没受什么伤,见这么大的官在自己面前如此温声,连忙摇摇头。
邵仲平时刻跟在匡英州身旁,此时还递上了两钱银子:“实在对不住。这银子当是赔你们的花瓶和板凳钱了。”
方才陈司悬和差役交手,还另外砸裂了一条板凳,摔在一边。
邵仲平又道:“来人,于介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即日起逐出县衙,永不得复用。”
一句话便定了一个人下半辈子的生死。
只要匡英州和他邵仲平在宝陵县一日,于介便别想再做做行当。
那些衙门的官僚们或许还没有完全摸准匡英州的性情和为人处世,却知道,很多时候,邵仲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