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沉重的身躯直直坠下来,连同她断裂的左臂一起狠狠砸落地面,震起了一片纷扬的雪沫。 褚棠的身影也飘然落地,她冷冷看着郁离浑身是血的样子,嘴角弯起了一抹极其残忍的微笑。 当她还想对郁离做什么的时候,云柳褚三位王爷忙不迭地挡在了郁离身前。 褚凌峰神色悲恸:“到此为止吧……” 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互相厮杀,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如何能不煎熬…… 郁离勉强用右臂半撑起身子,吐出了嘴里不断满溢出来的鲜血:“我死不足惜,但是你最好要想清楚,你能不能承担得起取我性命的代价。” 褚棠闻言,猝然大笑出声,她笑得眼角泛起泪光:“是了,我现在是世人眼中的妖孽!叛徒!就算我杀了你又如何呢?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于此世间本就是不值得……” 她呢喃自语着,然后又缓缓看向了褚凌峰:“父亲……如果有来世,我绝不要再做你的女儿!” 话音一落,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她手中团起一股剧烈波动的浓黑祟气,直直朝着沃玉山轰去! 而龙吟山的那头,曙光漫洒的雪路上,云令月、云时和柳青泽冲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所有参与寻宝战的八大氏族子弟浩浩荡荡地朝这边疾冲而来。 他们的身影年轻又热血,像雪原上的离原火轰轰烈烈地烧过来,所到之处,所有冰寒都将不复存在。 “灭沃氏!除邪魔!” “灭沃氏!除邪魔!” 所有八大氏族的子弟背着诸位王爷擅自聚在了一起,向着压迫了他们多年的沃氏发起了进攻! 原本想一直置身之外的白氏王爷在看到自家儿女也加入了这股反抗沃氏的队伍中终于坐不住了,他一把拦住自己的儿子怒斥道:“你疯了吗?瞎掺和什么?!” “父亲!”白氏长子白随清神情坚定地挡下了白王爷拦住他的手,“寒荒的子民世世代代为了抗击魔门挥洒过多少英勇烈士的鲜血!如今沃氏罔顾万千英杰用鲜血浇灌守护的土地,任由魔门入侵南洲迫害我们寒荒子弟,您还要置身事外不闻不问吗?!” “你!”白王爷万万没想到一向和自己学习清静无为的儿子怎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决绝。 一时之间,百种滋味涌上心头,竟不知该为哪般。 “我辈虽修为浅薄,但愿承先辈之志,誓死捍卫寒荒,不死不休!” 看着自己儿子如此决绝的背影,白王爷还想上前阻拦,但却被云王爷给挡下:“白兄,这是他们这一辈人的志气与选择,你又何必要阻拦呢?” “那我不能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啊?!”白王爷急切道。 “那不如……我们也上吧!”云王爷忽然拉起白王爷的胳膊,径直朝着那边纷乱的战局中飞去。 “什……什么?!” …… 沃晋在一旁急得直跳脚,但在一片混乱中,已没有人再去理会他。 “他们人呢?!去找!快啊!” 沃晋自然指的是魔门的那些人,他竭力抵挡着八大氏族子弟的合力进攻,但如今八大氏族的子弟志气高涨,杀声赫赫,如滔天海浪席卷而来,就算是再坚固的防御也将在这势不可当的锐气下分崩离析。 承影赶忙把郁离拖到战局外,他不断捧起地上的积雪盖在郁离的断臂上,器灵无泪,可现在他确确实实地哭了。 郁离虽然很疼,但是看着眼前纷乱的战局,心里却是一片宁静,甚至还有些许的欣慰在心底蔓延开,漾开了一片细密的暖流,逐渐暖热了她整颗心脏。 虽然南洲地处偏僻,身在东洲的人一提到南洲往往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嘴脸,都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庸人。 然而在南洲的子弟们却在这样相对简单的势力纠葛下肆意生长,如草原上的野草一般,虽杂乱无章,却纯粹至真,有着东洲人没有的率性与赤忱。 当年她被诬勾结魔门,意图不轨,在面对渡生斋祖氏的一锤定音之下,竟无一人胆敢出声反抗,强者为尊的思想已经在东洲人心里根深蒂固,所以更没有人胆敢以自己的家族作赌注,去拼下这一切,只为换得一颗安定的心。 而今再度遇到如今的局面,云柳二位王爷并没有因为沃氏的话而犹疑不定,而是坚定地站在了她的身边,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一颗真心不负天地,不负自己。 郁离惨白的脸上淡淡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值得……” 承影终于忍不住了,他嚎啕大哭起来:“值得什么!这才哪到哪里!你还要回东洲报仇雪恨呢!这才一个六阶灵皇就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这要回东洲了你怎么办?” “那里的夜比这里还要深,你岂不是还要再死一回啊!” 郁离看着天上那轮逐渐清晰明朗的太阳,轻声呢喃道:“公道,自在人心,这一局我已经胜了。” “胜了有什么用?你现在缺一条胳膊,以后打架都要吃亏了你知不知道!” 然而郁离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她现在忽然觉得好疲惫,好疲惫…… 疲惫得她的眼睑好似有千斤重,在不断地往下坠。 “你先别睡,我带你去找尘述,他一定有办法的!” 但是承影一个器灵质量还是太轻了,根本带不动郁离,刚刚把她拖到一边就已经废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了,何谈再把她拖承起来。 就在这时,承影忽然看到从树后斜斜卷过来一片浓黑的祟气,直直穿透了他的身体,直奔郁离而去! “郁离!” 承影惊呼出声,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凝滞了起来,就连心跳声都如雷震耳,轰鸣得让人有些眩晕。 云令月远远地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