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凌峰此话一出,整座褚王府都陷入了一片难言的沉寂。 有人疑惑,有人震惊,那些目光都悉数落在褚凌峰身上,让他的脊背显得越发沉重。 但褚凌峰全然无视了那些打量的目光,坚定地将褚氏玉印交到了郁离手上。 “我老了,以后褚王府的各项事宜都要劳烦诸位帮协小女一二,本王感激不尽。”他就算勉力沉声说着话,但那语气中也实在难掩疲惫。 郁离看着他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心中还是微微一涩。 眼前的这位为褚氏操劳了半生的老人,似乎真的已行将就木,无论是容貌还是精神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这让郁离不禁想起自己重生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她还无比笃定地说此人留不得,可事已至此,留与不留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但他将她从九霄虚空中引降下来绝非偶然,背后一定还藏着郁离不甚清楚的真正的目的。 有关于这一点,郁离就还不能放任他入土。 虽然还有一些人不是很能理解褚凌峰此举,但还是都纷纷回应了他的命令,谨遵言是。 之后郁离便和褚林峰入了后堂,这几日她不在,南洲这边的事态有很多她虽然能推测一二,但世事变幻莫测,天有不测风云,她还是需要一一详询。 “你离开后,沃氏被其他七大氏族的子弟群起而攻之,不过半日,沃晋身死,沃玉山重伤,白鹤城也已被七大氏族的府兵镇压。” “但由于你不在,很多事情没有办法继续进行,只能暂时耽搁了。” 郁离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其他王爷的态度如何?” “柳氏、云氏与明氏都已明确表态,沃氏勾连魔门,罪不容诛。” “金氏和伍氏的两位王爷虽然迫于大势所趋而降从,但他们还是想让你有关金樾和伍常的死一个交代。” “至于白氏的那位王爷,那向来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人一个,基本上可以不用理会他的态度。” 郁离点了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了。 褚凌峰试探性地多问了一句:“那金樾和伍常的死,你要如何给那二位王爷一个交代呢?” 郁离冷声道:“无需交代。” “这……” “王爷无需担忧,我自有说辞。” 郁离心里冷哼,就凭那两个草包王爷就想让她给个交代?到时候七方会谈她不把这两个草包骂到狗血淋头她就不姓郁! “好吧……”褚凌峰微微叹了口气,“还有一事,我想我需要先与你说明。” “请说。” “沃玉山在东洲还有一个女儿沃葭,是沃晋的妹妹,沃竣的姐姐。” “她自幼就被送到东洲的汜林学院,迄今为止虽已十年未回南洲,但是我们这边的事情一定会传到东洲,继而再传到他女儿沃葭的耳中。” “那又如何?”郁离搁下茶盏,她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内心根本毫无波澜,“难不成她还想单枪匹马地回南洲来向我报仇不成?” “我只是担心,她已经在东洲经营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到时候肯定是要给你使绊子的。” 郁离淡然一笑:“她估计她的确会回南洲来向我报仇,但不是为了他父亲和她的沃氏。” “此话何意?” “沃氏这么一个名声传出去,她在东洲以后都要被戳着脊梁骨度日了,她自然恨我。” 褚凌峰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而有些无奈地笑笑:“这对于沃葭来说,确实是无妄之灾。” “沃葭这个人我不甚了解,但如果她真的要来,我随时恭候。” 褚凌峰看着郁离,还是有一瞬间微微的怔愣,不知为何,他总是能在郁离的身上感受到褚楹的影子,无关外貌的那种。 但他还是有些惶恐地错开了目光,极力地让自己去忽略这些。 郁离看着褚凌峰,将他眼中的纠结看得分明。 “褚王爷,我想有些话,事到如今也不必瞒我了。” “什么?”褚凌峰一手撑着膝盖,在听到郁离这句话后紧紧攥了一下膝上的衣料。 “关于褚楹的死,和我的生。” “你知道多少?” 郁离没有直接问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而是转而问道,你知道多少。 一为试探,二是为了套话。 她不信褚凌峰真的一无所知,只要有所交流,有所行动就必然能留下草蛇灰线令人寻见。 褚凌峰又将手里的衣料攥了攥,郁离心思敏锐,看事更是洞若观火。 他自知瞒不住,但他与那人有约,万不能透露哪怕只言片语,不然他要用整个褚王府来作赌注。 于是纠结再三,褚凌峰缓缓开口,只言简意赅地说道:“恕我不能告知。” 二人相对沉默了片刻,郁离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虽然褚凌峰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但郁离已经知道了最为关键的一环,那就是她的重生确实有人有意为之。 至于这是一场救赎,还是阴谋,郁离现在还无法知晓。 她只是心底隐隐地希望,此次重生,会是一场不止她一个人的救赎之路。 烛火半垂,红泪阑干,晌午已过半,远处的天空已然染上了一层浅淡的暮色。 有关于明日七方会谈的事宜郁离都已和褚凌峰说了明白。 正当她准备告辞的时候,褚凌峰却叫住了她。 “姑娘……要去看看棠儿吗……” 郁离左臂断口之上忽然一阵隐隐作痛,虽然她觉得和褚棠的这一面没有必要再见,但此刻云淡风轻,一切看似都已尘埃落定,郁离也乐意去和她这位第一个见证她重生的“妹妹”做一番最后的告别。 褚王府的地牢里阴暗潮湿,冬日里更是结了一层白霜,断断续续地爬满了关押着褚棠的那只铁笼。 身染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