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述将她体内的毒素冻结了许多,这才让郁离能认出他来。 莫凝渊没有回答郁离的问题,反而他倒是有些生气:“我还想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郁离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跟我没关系!”莫凝渊拉住郁离的手腕,调出一缕灵力就往郁离体内探。 郁离挣扎着挣开了他:“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两个多月来也没见你有个动静。” 莫凝渊一听她这话,忽然正色道:“莫非你已经察觉此处有线索?” 郁离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她到这里来属实误打误撞,没想到竟然来得正是时候? 她佯装镇定地清了清喉咙:“没错。” “那你跟我来!” 莫凝渊又不由分说地抓起郁离的手腕就朝着困骨之城深处奔去。 尘述这时幽幽地出现在了那重重迷雾的尽头,他远远望着郁离和莫凝渊消失的背影,神色沉郁。 郁离被莫凝渊带到了一个名为同悲驿的地方。 驿内昏沉无比,散发着一阵阵苦涩的药味,郁离刚踏进门槛,就忍不住扶着门框干呕了两下。 这不扶还好,一扶上门框竟染了一手的灰。 那昏沉的空间里忽然悠悠晃出了一团烛光,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响起:“是谁?” 莫凝渊拱手抱拳,声量浑厚:“我来找苍喆,他在这里吗?” 一个瘦小佝偻的长胡子老人托着烛台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迷瞪着双眼:“我是问你们是谁,你这不管不顾地就闯进来要找人,也太不懂规矩了些。” 莫凝渊也自知有些冒失,于是他又对着那位老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是在下唐突了,我和妹妹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规矩,还望老人家恕罪。” 老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两声:“我看你们二人一个身上团聚紫薇之气,一个人身上左辅之气渐盛,就知道你们绝非寻常之辈。” 郁离和莫凝渊面面相觑,显然是有些不太理解这老人的意思。 不过老人似乎也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续道:“想找苍喆是吧?请随我来。” “多谢老人家!” 身形瘦小的老人在前头替他们引路,从同悲驿后门而出,径直穿过一段弄堂,然后在尽头停了下来。 只见那老人潇洒抬手,挡在他们前面的那面墙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暗金色的阵图。 这阵图上的花纹咒语繁复密布,竟凭空生出一股神圣之意来。 郁离虽然看不懂这阵图究竟是何作用,但凭借着她对灵力敏锐的感知,还是推断出这布下阵图之人,必定是一位灵帝。 那阵图缓缓浮现,又缓缓嵌入墙面中。 郁离只觉得眼前忽然一花,这困骨之城本就迷雾重重,现在更是恍若置身梦境一般。 眼前的那道墙竟凭空消失,化成了一幅极为栩栩如生的山水画。 画上一草一木出神入化,一人一物好似鬼斧神工,就连那枝头的鸟雀都呼之欲出,好似下一刻就要从画中振翅飞出来一般。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老人竟习以为常地一步走入了画中。 那画中瞬间多了一位身形矮小的长胡子老头,他现在正入了这画,走在了这丹青水墨中。 郁离和莫凝渊赶忙跟上,也一同入了画。 不知是哪位灵帝的妙笔,竟能将画中山水拟作现实,开辟出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来。 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郁离行走在这如丹青水墨中的景色中,顿觉耳清目明,身心通畅,仿佛一切都已超然物外,无欲无求了一般。 行走了片刻,那老人总算停了下来,他恭恭敬敬地对着一位白衫老者作了一揖:“喆老,这二位小友绝非池中之物,他们此番是特来拜见您的。” 苍喆正在品茗饮茶,他手上动作不停,只是淡淡应道:“你的眼光总没错的,那就让我同他们二位聊聊罢。” “是。” 老人缓缓退至一旁,郁离和莫凝渊便坐在了苍喆的对面。 郁离神思倦怠,但在这里总算能感受到了一点久违的清醒。 莫凝渊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询问他心中所想之事,但还不等他开口,苍喆就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小友莫急,此处领域独立于世外的一切规则与法度,此间一年,不过世外一瞬。” 郁离沉吟了片刻,然后适时地将话题岔开了去:“见尊者所泡之茶色泽清透,香味浓醇,不知小女可否有幸品尝一杯?” 苍喆虽已呈老态,但依旧神色丰润,满面华光,他满意地对郁离点了点头,随即递给了郁离一杯清茶。 郁离双手接过茶盏,但她并没有直接喝茶,而是先捧在指尖感受了片刻。 苍喆眼神犀利,一眼就看出了郁离身上的端倪:“姑娘虽魂体不一,但现下却已渐呈一体之势,这倒难得。” “先生慧眼,我确实是死而复生之人。” “人死本作尘土,归于虚无,若非是有难解执念,又怎会徘徊世间,偏偏等待着这一刻。” 郁离本想辩驳,她并非徘徊世间不肯归于九霄虚空之上,而是有人设法将她引降了下来,才得以顺利占据这具身体。 但苍喆此话的本意显然并不在此,所以郁离也就没作声。 “灭魂司成立之初就是为了遵天地之法则,安万灵于九霄。”苍喆缓缓看向了莫凝渊,然后也递给了他一盏茶,“而阁下却背离灭魂司的原则,与这位姑娘行至一处,也实属奇闻。” 莫凝渊接过茶盏,他神色焦急,但又不敢多嘴,只能几欲张嘴,又欲言又止。 反复数次后,他果断放弃了挣扎,直言道:“我虽与这位姑娘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们执于同一念,同行一路又有何不可?” “执于同一念。